第799章
徐琴心疼得像被刀割，却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咬紧牙关怒道，“你要什么？说吧。”
韩慕生挑了挑眉，笑了笑，语气平淡，“很简单，我想我们回到从前！”
“从前？”徐琴抿唇，“你怎么敢跟我提从前……”
想到从前两人恩爱的画面，她何尝不感觉到痛苦难受，如今越是撕破脸，也是能感受到从前那些点点滴滴是多么珍贵。
韩慕生放缓了语气，慢慢吞吞地道：“从前你我多么情深意重啊，阿琴，我想要你回到的身边，咱们再次做回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我们重归于好，我们还有孩子……”
“够了！”徐琴颤抖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韩慕生，你害死我了的父亲，如今你竟然还敢提及让我跟你重归于好！你……你怎么敢的，你分明是想图谋我徐家家产！”
见她不肯答应，韩慕生眼神一冷，“那你便永远别想见到雨澜了。”
说着，他毫不迟疑，转身欲走。
“等等！” 徐琴咬紧牙关，连忙喊住他，泪水夺眶而出。
雨澜在韩慕生怀中拼命挣扎，肉乎乎的小手伸了出来，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徐琴心如刀绞，牙关咬得发白，“你，你把雨澜还给我！你…… 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韩慕生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缓步走近，“这才是识时务的徐家小姐。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即刻让我回到徐家，我们恢复夫妻名分；第二，徐家产业由我掌管；第三，你需向人澄清，此前对我的指控都是误会，你爹的死与我无关。”
徐琴攥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我凭什么信你？你得先把雨澜还给我。”
“徐琴，你太天真了。” 韩慕生嗤笑一声，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目光复杂，“不过看在雨澜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抱抱她。”
他将孩子递过去，雨澜一见到母亲，立刻咿咿呀呀地叫着，小脸泛起欢喜的红晕。
徐琴颤抖着接过女儿，紧紧搂在怀中，泪水砸在孩子细软的头发上：“雨澜，娘亲好想你……”
她不住亲吻女儿的额头、脸颊，贪婪地嗅着那熟悉的奶香。
韩慕生冷眼旁观，半晌，他不耐烦地打破沉默，“说吧，你的答复。”
徐琴抬起头，泪光中闪烁着决然，“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我也有要求。”
“第一，雨澜必须由我亲自照料，你不许将她带离我身边；第二，徐家产业你可以管理，但每笔账目我都要过目；第三……”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虽维持夫妻名分，但必须分房而居。我需要时间…… 适应这一切。”
韩慕生脸色骤变，眼底闪过狠厉，转瞬又恢复平静：“前两条可以答应，至于第三条……”
他冷冷一笑，“你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徐琴将雨澜护在胸前，直视对方的眼睛，“若不答应，我宁可死。我父亲生前立过遗嘱，雨澜由族中长辈抚养，徐家产业也与你无关。”
“你若强行抢夺，族人定会告官，到时候你的举人功名也保不住！”
韩慕生眯起眼睛，沉默良久才开口：“好，我可以暂时答应。现在，我们一起……”
他伸手想揽住徐琴的肩膀，却被她侧身避开。
“走吧，我们回家。” 韩慕生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霾。
徐琴抱紧雨澜，跟在他身后。
她的脑海中翻涌着计划—— 必须搜集韩慕生谋害父亲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但此刻，为了女儿，她只能蛰伏。
离开五里亭时，徐琴瞥见树丛中有一丝异动。
韩慕生似也察觉到了，却只是加快脚步，一言不发。
一路上，韩慕生絮絮叨叨说着往事：“阿琴，还记得我们初见时吗？你在湖边读书，我路过惊飞了白鹭，你抬头看我的眼神……”
徐琴冷漠回应着，心中却泛起苦涩。
曾经那些让她心动的甜言蜜语，如今看来不过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和父亲曾将这个温文尔雅的举人视为良婿，却不知他觊觎徐家产业已久。
韩慕生见她态度冷淡，眼中闪过不悦，却仍保持着微笑，“阿琴，给我个机会。时间会证明，我是真心想和你重修旧好。”
徐琴低头安抚怀中的雨澜，不敢有丝毫松懈。
小雨澜似乎察觉到母亲的不安，乖乖缩在她怀里，小手揪着她的衣襟不肯松开。
行至城南一处宅院前，朱红大门配着灰白围墙，门前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徐琴心头一沉 —— 看来韩慕生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踏入院中，几个奴仆立即躬身行礼。
“这是夫人，以后好生伺候。” 韩慕生语气中满是得意。
徐琴扫视众人，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人显然都是韩慕生的心腹，想要脱身绝非易事。
“东厢房收拾好了，你和雨澜先住那里。过几日，我们一道儿回徐府。” 韩慕生说道。
徐琴无可奈何，只能点了点头，抱着雨澜径直走向厢房，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对了，” 韩慕生突然叫住她，“明日我去徐家族老们宣布我们和好的消息，你同去吗？”
徐琴转身，语气冰冷：“不必了，你自己去。”
“也好。我会告诉叔伯们，你已经回心转意。” 韩慕生笑意不达眼底，话里藏着威胁。
徐琴心中一紧，立刻改了口：“我同你一起去。这种事，确实该我亲口说。”
韩慕生满意地点头，伸手想摸雨澜的脸，被徐琴侧身挡住。
“雨澜该休息了。晚饭如何安排？” 她问道。
“我让厨房备了酒席，一会儿送到你房里。”
韩慕生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徐琴走进厢房，仔细检查每个角落，确认没有暗门机关。
房间布置得雅致，显然经过精心打理。
她轻轻将雨澜放在床上，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女儿只是有些饥饿，并无其他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乖，娘亲这就给你弄吃的。” 徐琴亲了亲女儿的脸颊。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端着饭菜进来：“夫人，这是老爷吩咐准备的晚饭。”
徐琴打量着丫鬟清秀的面容和灵动的眼睛，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翠。”
“雨澜饿了，有羊奶吗？”
“有！老爷特意让厨房备了奶汤和米糊，奴婢这就去取。”
小翠说完，三两步小跑着离开了。
徐琴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动 —— 或许这个单纯的丫鬟，能成为她了解府中情况的突破口。
很快，小翠端着一碗羊奶回来。
徐琴自己先尝了一口，确认无恙后，才喂给雨澜。
看着女儿吃得香甜，她试探着问：“你在这府上多久了？”
“三个月前被老爷买来的，一直在做杂役。”
“三个月前？”徐琴一惊，那时她跟韩慕生可根本没发生这些事情。“老爷可提及这宅院用来作甚的？”
小翠摇摇头：“没听老爷提过。不过半个月前，他突然让人收拾东厢房，还添置了许多女子和孩童用的东西，我们都猜他要成亲了……”
徐琴表面平静，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韩慕生半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了……当真是蓄谋已久。
正想问下去，门外传来脚步声。
韩慕生推门而入：“阿琴，雨澜还好吗？”
“刚喝完羊奶，准备睡了。” 徐琴警觉地答道。
韩慕生走到床边，看着昏昏欲睡的雨澜，眼中竟闪过一丝温柔，“看来是累坏了，你也早些歇着，明日还要回徐府。”
等他离开后，徐琴望着熟睡的女儿，心中已有了盘算。
必须尽快联系姜映梨，让她设法通知官府。
而眼前这个单纯的小翠，或许就是关键……
“小翠，” 徐琴看向丫鬟，“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翠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婢赴汤蹈火也会办好的！”
徐琴压低声音：“我与相公如今重归于好，但心里却记挂着徐府的亲人。有封家书还没来得及写，明日回府前，想先派人送去，免得他们担忧。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她看出韩慕生根本就没把自己与他的关系和恩怨情仇讲给这些下人知晓，故而想利用对方去帮忙。
小翠微微迟疑：“这…… 为何不与老爷说？”
“我，我想给他个惊喜……”徐琴支支吾吾道，“小翠，莫非是老爷不许你出门？”
“那倒是没有。老爷没说过不许奴婢出门，应该不碍事。”
徐琴浅浅一笑，恳求道，“那就麻烦你了。我这就写信，明日天亮前交给你好不好？但你能不能不告诉给老爷？当我拜托你了。”
小翠想了想，这次倒是没拒绝，点了点头。
等小翠离开，徐琴轻抚熟睡的雨澜，心中盘算着明日的计划。
这是一场生死赌局，可为了女儿，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别无选择。
月至中天，徐琴摸出袖中的纸笔，就着微弱烛光，飞快写下密信。
“姜大夫，我与雨澜暂且安好，明日韩慕生将带我回徐府。他逼我写文书让出徐家的主事权，情况凶险，望姐姐暗中筹备营救。切记我们初遇时的约定，多加小心。琴叩首。”
写完，她把信纸折好，用丝线缠紧，再用蜡油封住，悄悄藏在枕头底下。
躺在女儿身边，尽管浑身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断思索着明日可能遭遇的危险。
天刚蒙蒙亮，小翠就轻手轻脚进来，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品。
徐琴立刻起身，将密信塞给她，低声叮嘱：“直接送去镇国公府，只能交给姜大夫，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小翠郑重地点了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到。”
看着小翠离去的背影，徐琴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这封信若能送到，或许还有转机。
要是被韩慕生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雨澜醒来后，徐琴给她喂了食，换上漂亮的小衣裳，小家伙心情大好，咿咿呀呀地咧开嘴，笑得眉眼弯弯。
“夫人，老爷请您用早膳。” 门外传来婆子恭敬的声音。
徐琴抱起雨澜，理了理裙摆，深吸一口气走出门去。
韩慕生已在大厅等候，见她出来，立刻起身相迎，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阿琴，昨晚睡得可好？”
徐琴淡淡应了声 ：“还行”。
韩慕生伸手想抱女儿，雨澜却嫌弃地扭过头，小手紧紧抓着徐琴的衣领，生怕被抢走。
韩慕生尴尬地收回手，“看来雨澜还认生。没关系，慢慢就亲了。”
用餐时，韩慕生不停地给她夹菜，说着体贴话，眼中满是柔情。
若不知底细，真会以为他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吃完我们就回徐府，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府上应该备好了接风宴。” 韩慕生说道。
徐琴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
饭后，韩慕生备好轿子。
徐琴抱着雨澜坐进去，一路上忐忑不安，时不时掀开轿帘张望。
轿子在徐府门前停下，韩慕生上前扶她下轿。
徐府上下早已列队迎接，老周、青儿等人站在前排，神色复杂。
“小姐！” 青儿看到徐琴和雨澜平安归来，激动得眼泪直流，正要跑过来，却被韩慕生一个眼神制止。
“青儿，以后要叫夫人了。” 韩慕生笑着握住徐琴的手，“我和夫人和好了，以后大家要和和睦睦的。”
徐琴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微笑着没说话。
老周上前行礼：“恭迎姑爷、小姐回府。”
韩慕生满意地点点头，率先走进府中。
众人来到大堂，只见酒席已经摆好。
“诸位，” 韩慕生高声道，“我与夫人曾有误会，如今已经化解。以后我会入主徐府，和夫人一起打理家业。希望大家继续忠心做事。”
堂下众人虽恭敬应答，眼中却满是疑惑，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毕竟，谁都知道韩慕生害死了老爷，小姐怎么会和他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