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你们合起伙来害死他
进了电梯，黎业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刚刚第二次治疗的过程中，裴老爷子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阿缘已经在抢救。首发免费看书搜：断青丝小说 ”
“裴老爷子体内残余的毒素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但是如阿缘一开始担心的那样，老爷子卧床时间太长，身体素质很差，情况一直都不容乐观。”
“如果……”
黎业欲言又止，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夏如棠一颗心随之沉入谷底，险些站不稳，好在蔺世霆扶住她的胳膊。
她下意识地握住蔺世霆的手，仓皇失措地抬眸看去，对上蔺世霆沉静的眼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蔺世霆示意她冷静，可，她的心却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不祥的预感怎么也压制不住。
众人抵达重症监护室外，等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且煎熬。
裴望良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裴家乱成一团糟，外界舆论压不住，关键时候两个儿子都不知所踪，只剩下他一个人承受压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到了面对裴老爷子生死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感到恐惧和紧张。
明明他早就对自己的父亲失望了，也曾恨不得裴老爷子早点死……怎么心底还会生出如此强烈的不舍？
纪可清听闻消息赶来时，正好碰上阿缘走出重症监护室。
众人立马围了上去，“怎么样？”
阿缘虽看惯了生死，这会面对众人关切的眼神，神色还是沉重了几分，“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话落，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了一般。
裴望良听见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愤怒地抓住阿缘的肩膀，厉声质问，“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什么专家吗？你怎么能没有办法！”
“是不是你害死他了？你们合起伙来害死他……”
裴望良通红的眼睛扫过每个人的脸，“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们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有留下什么？”
黎业上前推开裴望良，将阿缘护在身后，“这段时间你也亲眼看见了，我们一直尽心尽力在医治裴老爷子，得到这样的结果，我们作为医生也不愿意看到。”
“从一开始我们就把治疗方案清清楚楚地向你们说明了，是你们签字同意的，现在反过来责怪我们，还讲不讲道理？”
“你要是质疑我们的水平，完全可以向院方提出申请，我们会给你们一份详细的治疗过程，用真实的数据说话。”
黎业义正辞严，裴望良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反驳的话。
阿缘抬眸看着跟前高大清隽的背影，一丝暖意掠过心尖，转瞬间又消散在空洞荒凉的胸腔里。
这时，纪可清走到裴望良身边，轻声道，“爸，我们去看看爷爷吧。”
嗓音轻颤，已然哽咽。
裴望良转头看向纪可清，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是发紧，像是所有情绪都堵在一块。
他默许了提议，随后，纪可清扶着他往重症监护室走去。
走廊里气氛依旧沉寂。
夏如棠咬着唇，强忍着翻涌而来的悲伤情绪，抓着蔺世霆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多亏蔺世霆扶着她，不然，她一定站不住。
她清楚裴老爷子这次很有可能扛不过去，但，面对一个熟悉的人离去，再多的心理准备都是枉然。
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她初次见到裴老爷子，老人家慈眉善目，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好好读书，将来肯定比裴时栎有出息。
后来，她和裴时栎在一起，裴老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时，裴时栎还没想好怎么官宣，裴老爷子就已经做主举办宴席，向亲朋好友炫耀，还当着众人的面警告裴时栎不能欺负她。
在她最需要家人温暖的时候，是裴老爷子疼爱她，把她当成亲孙女看待，才让她一步步成长起来。
她经商的本事，大部分是跟裴老爷子学的，他也常说，她比裴时栎聪明，一点就通，以后裴家有她在，他就放心了。
其实，她也清楚，裴老爷子交给她本事，是
希望她能当一名合格的贤内助，辅佐裴时栎打理裴家产业。
但，这份私心好像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纯粹。
所以，在她离开裴时栎后，裴老爷子依然疼爱她，这份感情，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棠棠，要是我走了，你一定要来送送我，你可是我的小孙女啊……”
那天，裴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眯着眼睛看夕阳，忽然交代一句。
夏如棠还说他年纪大就爱胡思乱想，以后不陪他看夕阳了。
结果……
这一天来得猝不及防。
记忆里的那轮夕阳缓缓沉入黑暗，她随之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向蔺世霆的怀里……
……
深夜。
夏如棠在病床上醒来，耳边传来蔺世霆关切的询问，“醒了？”
“嗯。”
夏如棠应了一声，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没有半点生机。
蔺世霆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噩耗，便安静地陪着她。
夜深人静，医院更是静悄悄。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夏如棠坐起身，看着蔺世霆问，“我能见见裴爷爷吗？”
“嗯。”
蔺世霆朝着她伸出手，“我带你去。”
就这样，夏如棠任由蔺世霆牵着，一同前往太平间。
一路无言。
蔺世霆没有主动提起，在夏如棠晕倒后，他是如何强行留下裴老爷子的尸体。
裴望良气得差点就要对他动手，怒声呵斥他们这些外人没有资格留下裴老爷子，甚至扬言要报警。
但，蔺世霆寸步不让。
他猜得到，夏如棠醒来的时候，一定想见裴老爷子一面。
此时，深夜的太平间阴气更盛，寒意丝丝入骨。
工作人员拉开一个冰柜，僵硬冰冷的裴老爷子映入眼帘。
刹那间，夏如棠压制的情绪如决堤一般，瞬间将她吞没，泪水夺眶而出。
她趴在尸体旁边，失声痛哭，“裴爷爷，我跟您开玩笑呢……我还要跟您看很多……很多的夕阳……您起来……”
悲恸万分的哭声回荡在黑夜里，更显凄凉。
这一夜，夏如棠在裴老爷子身边流干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