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荆山是在宴会前一天回来的,当温鸿将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引到洛洄笙面前时,洛洄笙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刑荆山。
刑荆山虽然不是温润如玉的长相,但鼻梁高挺,五官立体带着豪迈的帅气。
但如今他胡子拉碴,深邃的眸中布满血丝,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合眼了。
洛洄笙看到他的样子时惊了一下:“怎么不回去休息?”
刑荆山愣了下,路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险他不想说出来吓到洛洄笙。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回京后,就来到了这。
刑荆山声音沙哑道:“我饿了。”
洛洄笙听着他的声音眉心皱得更深,心里忍不住担心他查出来的事情,不过人已经在这了洛洄笙也不着急先让人去准备饭菜。
等吩咐好后她刚回过头就对上刑荆山灼灼的双眸。
洛洄笙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这次回来怎么有些奇怪。
刑荆山知道洛洄笙敏锐,自己这样会被她察觉到异常,但想到这次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盯着洛洄笙。
洛洄笙有些不自在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道:“饭很快就好,先去客院梳洗一下吧!”
刑荆山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不好看,听话点头。
但身子却迟迟没有动,在洛洄笙疑惑看过来后他沙哑询问:“长公主可以陪我吗?”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怪异,久久没有说话。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失望,他也知道她身份高贵怎么会陪他。
洛洄笙看着他一副流浪在外许久的狗狗回到家后对主人撒娇被拒的失落样子,抿了抿唇:“走吧!”
刑荆山眼睛一亮,沙哑的声音也掩饰不住他的喜悦:“多谢殿下。”
洛洄笙当然不可能进房内陪刑荆山,刑荆山在客院梳洗时她站在客院院中跟温鸿交谈。
刑荆山隐瞒的事情没多久洛洄笙就知道了,在听闻刑荆山被截杀差点丧命时,洛洄笙瞳孔狠狠缩了缩。
温鸿看着洛洄笙阴沉的脸色,吞了吞口水低声道:“诚亲王说截杀刑将军的人是死士不像流匪所为,让长公主询问下刑将军是不是得罪了旁人。”
洛洄笙细眉微拧,皇叔这是怀疑是刑荆山得罪了人,还是怀疑是她得罪的人对刑荆山下手。
想到太后打的主意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阴沉。
屋内。
刑荆山挥退小厮梳洗,看着水面的脸瞳孔震了震,他想到自己会狼狈一些。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狼狈,明明他在来公主府是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怎么还是这副尊荣。
想到刚刚就以这副尊荣出现在长公主面前,刑荆山有些窘迫,连忙动手收拾。
只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让他闷哼一声,这时房门轻响刑荆山以为是下人头都没回道:“水放一旁就行。”
只是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脚步不对,他脸上闪过抹凌厉猛地回头看去。
温鸿被刑荆山吓了一跳,托盘中瓷瓶发出清脆碰撞声。
刑荆山皱眉,温鸿连忙解释道:“长公主吩咐给将军送伤药。”
刑荆山愣了愣,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
公主府前殿。
等刑荆山用完膳后洛洄笙将他带到书房问道:“伤得严重吗?”
洛洄笙问完自己先皱起了眉,认识刑荆山一来他已经受到很多次伤了。
“不严重。”刑荆山说完注意到洛洄笙紧皱的眉心逗弄道:“严重的话我也到不了公主府。”
他的话刚落就对上洛洄笙横眉以对的双眸,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刑荆山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神色有些讪讪,刚刚梳洗后他已经跟往常无异。
只是身上的衣服略微有些不合身,公主府没有男主子,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温鸿贡献的。
可惜温鸿的身材跟他相差甚远,他的衣服穿在刑荆山身上紧紧贴在身上,连胸前的肌肉形状都显露了出来。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若无其事挪开视线:“截杀你的人是流匪吗?”
刑荆山摇头,不等洛洄笙仔细询问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白羽在事发后在没有回过山上,待在寨中的流匪没有警惕心,很容易就清楚了,那伙人是在回京路上截杀的,他们目的明确只为杀我。”
洛洄笙已经能想到其中的惊险眉心狠皱:“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身份?”
刑荆山摇头,其实他发现了一些东西,但这是男人之间的斗争没必要告诉洛洄笙。
洛洄笙信以为真看着刑荆山满不重视的样子忍不住给他紧紧。
“朝中情形波诡云谲,你身陷其中这样的事不会是第一次。”永和帝如今重用他,越是如此他就越危险。
刑荆山自然知道这一点,他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挑眉脸上满是锐意道:“他们可以尽管来。”
说完他双眸看向洛洄笙,脸上凌厉瞬间消散:“长公主是在担忧我吗?”
他直白的话让洛洄笙耳根热了热,怎么出去了一趟越来越直白了。
她挪开视线没有回答刑荆山的话,语气平淡给他说起朝中近日的事情。
说到后面洛洄笙顿了顿看向刑荆山道:“截杀你的人很有可能是定国公府的人。”
刑荆山眸光闪了闪:“长公主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太后想让本宫嫁给沈玉凛。”洛洄笙没有隐瞒,这事刑荆山迟早会知道,毕竟沈玉凛至今还时不时在府外转悠。
“他做梦。”刑荆山眸中闪过抹阴鸷,骂完他小心看向洛洄笙询问:“可要我出手……”
“不用。”洛洄笙打断他叮嘱道:“如今多事之秋,不要节外生枝。”
洛洄笙神色严肃,沈家已经妥协了很多,逼得紧了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皇后入住后宫,等内侍省建立,逐渐削弱沈家的势力。
她害怕刑荆山不动正要解释,刑荆山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没有长公主的吩咐我不会妄动的。”
这倒让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刑荆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自然会听洛洄笙的,况且今日皇上的意思是要下旨了。
想到这刑荆山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
洛洄笙有心再说几句但注意到他眸中的疲倦后,打发他赶紧回去休息。
刑荆山刚一离开,府上来人,洛洄笙看到人后惊讶起身语气里满是惊喜:“季姒。”
洛洄笙快步朝季姒走去:“你怎么回来了?”
季姒穿着一袭女官的服饰,含笑看着洛洄笙躬身:“下官见过长公主。”
洛洄笙听着她的自称愣了下,季姒起身解释道:“皇上让人给长公主府送信,我便揽下来了。”
洛洄笙拉着季姒坐下说话,这才知道宫内要给狄小将军办庆功宴。
狄小将军立下大功庆功宴倒也没有问题,只是永和帝又搞出来赐婚这一出,洛洄笙听到这下意识皱眉。
也当皇帝后难不成都喜欢赐婚吗?
季姒了解洛洄笙,压低声音道:“皇上有赐婚这一想法怕是跟月清宫那位脱不了关系。”
洛洄笙心头一跳:“他给狄小将军赐婚的对象可是宿家的?”
季姒点头,洛洄笙低喝:“胡闹。”
沈清颜这是要釜底抽薪,永和帝怎么就听了她的,洛洄笙脸色阴沉。
若是没有太师提议宿家女儿当皇后的话,永和帝赐婚并没有大的问题。
但太师前脚说了立后,后脚永和帝就将人赐婚,这得罪的不单单是宿家还有太师。
后面盐务,对付勋贵一事还需仰仗太师,他的脑子呢。
难怪皇叔说他耳根子软,也不知道沈清颜究竟有什么魅力,永和帝平日里看着精明只要一靠近沈清颜就迷糊了。
季姒看洛洄笙样子就猜出里面怕是还有旁的事,洛洄笙也没有隐瞒她将立后一事说了出来。
季姒闻言眉心狠皱,不忿道:“长公主为了稳定朝纲连刺杀一事都没有跟太后计较,皇上怎么这么拎不清。”
洛洄笙也生气,但如今生气不能解决问题,最要紧的打消了永和帝这个念头。
但事关立后,她跟皇叔插手都不妥当。
好在庆功宴是在三日后,后日是她举办宴会的时间,中间还有几天时间运作。
季姒如今已经是内侍省的人没敢待太久,洛洄笙抓紧时间问了她这几日在宫内的情况。
季姒自然是一切说好,等她离开时洛洄笙在她耳边低语。
季姒回到宫中后高公公就将她找去询问情况,季姒表示自己已经将消息送到了。
高公公依旧笑眯眯的:“季姑娘就是长公主府出来的,杂家知道事情交给你没错。”
季姒笑了笑,随后不经意将刑荆山一回来就到长公主府的事说了出来。
高公公眉梢微动,没多久就找借口离开,很快永和帝就知道了事情。
永和帝听后沉默许久才道:“他倒是对皇姐上心。”
高公公听着永和帝情绪不明的话谄媚笑道:“皇上对长公主重视得很,谁敢慢待长公主。”
永和帝笑了笑:“既然如此朕便当个好人早日成全他。”
高公公眉梢微动,这时才意识到季姒为什么会透露这个消息,心里对洛洄笙的算计佩服无比。
不过这几日皇上因为同意纳妃一时对那位愧疚无比,那位又有赢得皇上心的趋向,长公主这样最好不过。
他可是将那位得罪的死死的了,那位得势了他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次日早朝。
一个赐婚圣旨惊呆了朝臣,在宣旨结束后众人眸光纷纷落在刑荆山身上。
一个和过亲的公主,众人不知道该羡慕刑荆山有机会尚公主,还是同情他捡了旁人不要的。
刑荆山,刑荆山已经高兴傻了。
等回过神后刑荆山咧着嘴跪地谢过圣恩。
永和帝看着刑荆山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满意,眸光扫过朝臣威严道:“凤梧长公主是朕一母同胞的姐姐,刑将军可要好好对她。”
“臣定当以命护着长公主。”
永和帝对刑荆山真诚的态度满意至极,眸光扫过神色各异的朝臣扬声道:“你与长公主的婚事交给礼部处理。”
礼部,朝堂上的人震惊无比,一般来说公主婚事都是内务府与后妃操持。
只有皇子才是礼部操持,当即有人站出来反对,却被永和帝一句堵了回去。
“长公主的功劳配得上。”
……
长公主府,洛洄笙在高公公宣旨后,给红烟使了个眼色。
高公公接过红烟递来的荷包嘴笑得合不拢,吉祥话一连串。
洛洄笙听着他巧舌如簧的话,眼里含笑:“公公不急的话喝杯茶。”
高公公听弦知意自然没有拒绝。
皇上给长公主跟刑将军赐婚一事,不单单震惊了朝堂,各家府上得知消息后也都震惊无比。
忠勇侯府,赵熙在得到消息后郁闷无比:“竟然被刑荆山抢了。”
忠勇侯夫人刚到门口就听到这话,立刻推门而进呵斥赵熙。
……
宿家后宅,小圆得到消息不可置信道:“长公主是欢喜的吗?”
宿君嫄看得更深,冷笑道:“这对永和帝来说并不重要。”
小圆闻言担忧看向宿君嫄:“小姐,这样的人您还是不要嫁了,我们可以回宿州。”
宿君嫄笑小圆的天真,眸光看向这高门大宅的天空道:“来了这就回不去了。”
她想保全母亲就必须在京中站稳脚,连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在婚事上都身不由己,更不论她这个父亲亡故,母亲膝下有没有男丁的女子。
不过嫁谁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倒不如放手一搏进宫博个前程。
毕竟荣华富贵可比男人靠谱太多了,只是那位沈贵妃的手段也不简单,她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下朝后,刑荆山内心激动出宫想要前往长公主府,却在中途被人拦住。
看着萧懿,刑荆山挑眉眸中没有丝毫意外,他勾唇道:“萧大人有何指教。”
萧懿冰冷的面容此时阴沉得恐怖,紧紧盯着刑荆山道:“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吗?”
刑荆山冷笑:“这就不劳萧大人费心了,萧大人还是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再来操心旁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