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来回跳跃的徐绣珍,想要抬手摸一下自己嘴角。因为口水总是不受控制的在往那边嘴角的流淌。
“别动啊!”
陌生的声音传来,她刚刚抬起的手,就被压了回去。
“病人现在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家属一定要注意,仪器千万不要随意摘取。她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
话音一落,徐绣珍拿眼角余光才勉强看到,说话的人身上穿着白底蓝花的护士服,头戴白色护士帽。
随着眼线慢慢变得清晰,她才看清,自己好像是身处医院。
不!
这一刻,徐绣珍有些崩溃了。
眼珠子一转,她就看到不远处的周春花。
而此时的周春花,并不是她记忆里,那个胖得两头尖中间圆的梭子形的周春花。
“你醒了?”
周春花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咋锅跪在支里?”勉强算得上话的字从嘴里蹦出来,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个不停。
她并没有重生……而是到医院里,被救了回来!
徐绣珍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你可别误会!如果不是王叔打电话拜托我过来,我是绝对不会跑来管你这个闲事的。”周春花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王叔和李阿姨住在廖家隔壁,是两位很和善且乐于助人的邻居。
当初她生妮妮坐月子的时候,因为生的是个女儿,徐绣珍不给她好脸不说,还一天三顿方便面的“照顾”她。
隔壁李阿姨都看不下去了,还把王叔钓来的鱼熬成鱼汤送给她喝。
后来李阿姨甚至每天追着王叔出去钓鱼,好给她熬鱼汤补身子。
那时候,如果不是有李阿姨时不时的给她弄点有营养的汤水,她的身体怕是早就跨了。
期间,妮妮哭闹不止的时候,也是李阿姨教她怎么照顾小婴儿的。
再后来出了月子,徐绣珍就又开始让她干这干那,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李阿姨都会主动帮她照顾妮妮。
可以说,李阿姨和王叔叔对她,可比徐绣珍好太多太多了。
老话说,月子仇,记一辈子。月子恩,也是要记一辈子的。
所以李阿姨凌晨给她打电话,说徐绣珍出事的时候,她心里虽然很抵触,很不想管徐绣珍的死活,可她还是顾忌李阿姨的面子,赶来了医院。
要是别人找她,她不仅不会管徐绣珍的死活,还要乐乐呵呵的买串炮仗庆祝一下。
“放心!等天亮了,社区上班了,我就让给社区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解决照顾你的问题。”
她到医院那会儿,有给苏木打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直接是关机状态。
所以只能守在这等到天亮了,让社区来解决。
说完,周春花把椅子拉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去,就打算小憩到天亮。
没有守着徐绣珍的意思,而是病房实在是太窄。
两张病床,两个又小又窄的过道。
以前廖南星能挣钱,也舍得给徐绣珍花钱,所以每回徐绣珍住院,住的几乎都是单人病房。
周春花把眼睛一闭,选择眼不见为净。
毕竟她和徐绣珍早就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突然间,周春花感受到触碰,猛的睁眼抽手,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
“真瓜,呃鸡到坐了,你言烂呃,考不考?”
看着面有愧色的徐绣珍,周春花不由眉头紧蹙。
她大概听懂徐绣珍在说:春花,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是这种话,从徐绣珍嘴里出来,本身就很奇怪!
这种恶毒婆婆突然转性,搁谁身上,谁都害怕。
周春花不由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椅子后背直接都靠在隔壁病床上了。
她有点担心,徐绣珍是不是又要耍什么手段,好为她儿子出气。
“几别嘎,呃至真打讲井你言烂呃。几么搭年,你在几个家受苦了。”徐绣珍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听着半知半解的话,周春花没了那个耐心:“所以呢?你该不会是想说几句好听的,我就要像圣母一样,表现出大肚。然后说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你好好养病吧?”
徐绣珍摇头。
“那就是苏木不管你,你儿子现在又管不上你,所以,你就想着对我说几句好听的,好让我像以前一样,任劳任怨的侍候你,好叫你省下一笔请护工的钱吧?”
这种事,徐绣珍又不是干不出来。
“呃字真的……”
没等徐绣珍说完,周春花直接开口打断:“行了!省省你的力气吧!别说我不相信你会真心道歉,就算你是真心道歉,我也不可能原谅你!
因为你、苏木、还有你儿子,对我、对我女儿造成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还要法律做什么呢?”
看见徐绣珍眼眶红了起来,周春花没有一点犹豫的起身离开病房。
徐绣珍悔恨的眼泪,在这一刻,终是流了下来。
苏木真的是连周春花的一个脚指甲盖都比不了!
到了上班的点,周春花就一个电话打去了社区,然后把徐绣珍现在的情况,还有廖南星现在的情况都说了。
最后,她还把苏木的电话,都给到了社区的工作人员。
然而,对方竟还试图说服她,让她照顾徐绣珍,直到找到苏木接手,或是廖南星出来。
周春花都听笑了。
“反正,人在医院,你们爱管不管。”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就离开了医院。
最后,社区找不到苏木,只能协商让廖南星出来照顾徐绣珍。
也是出于特殊情况,在拘留所里呆了整整七天的廖南星,终于是离开了那个全是噩梦的地方。
顶着乌黑的黑眼圈,满头白发的廖南星,带着满脸的胡茬直奔医院。
当看到口水流个不停的老母亲时,廖南星扑到了床边。
原本半睡半醒的徐绣珍,在听到心心念念的声音后,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要不是真真实实的摸到人,她都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儿砸……”徐绣珍一张嘴,口水就又流了出来。
廖南星连忙找来纸巾,小心翼翼的给徐绣珍擦拭嘴角。
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好一会儿话。
看着手抖口水流个不停的小老太太,廖南星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想法……
只要小老太太同意,他就可以免于判罚。
在他看来,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他才是那个最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