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玉京肯定的话,萧天启下意识的想否认。
既然太后娘娘已经默许了毁掉和离书,这些事情,便当没发生过比较好。
只是他还在酝酿如何更合理的打消萧玉京的想法,萧玉京便又率先开了口。
“她终究是没把我当成她可以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夫君。”
看着儿子失落的垂眸,萧天启心里一疼。
忙道,“莫要多想,她只是担心你一时接受不了太难过,所以才没敢亲自来见你。”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人都难过,不愿挪开半步。”
“她若真的想推开你,就不会来找我帮她转达了。”
萧天启温和的开解。
“她敬我这个长辈,也觉得我是你二人最信任的人。”
萧天启表情越发真诚。
萧玉京似信非信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萧天启用力点头。
萧玉京,“……我回去收拾东西。”
真假都不重要,他都不会放手。
……
温仪景一行人子时在一处避风的山涧落脚。
“有没有可能动手的人是皇后?”一向不喜欢随意猜测的槐序突然小声问温仪景。
温仪景神色微顿,却又没有太多的犹豫的摇头,“不会是她。”
即使楚寒英知道了袁青冥的心思,也不会对她下杀手。
温仪景的确不常相信人性,可她对楚寒英的信任,却远超别人的想象。
槐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她之前借着谢记的事情,逼着岁安入宫。”
让裴岁安入宫,不就是为了测试袁青冥的心思。
温仪景对此并不否认,“只是楚寒英最想要的从来不是袁青冥,她或许贪心,却从不愚蠢。”
用裴岁安试探,又何尝不是警告提醒袁青冥。
可若是她现在死了,楚寒英只会失去,而不会有任何得到。
不过人向来都是多做多错。
怀疑楚寒英的,不只是槐序,还有袁青冥。
温仪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袁青冥不到傍晚就得到了消息。
就是得到消息的时候,温仪景已经出城了。
他便换衣服去了一趟竹林寺。
山中依然警戒。
温沧渊的尸首还没收敛,袁青冥又亲自去验了尸。
对方是有备而来。
致命伤上的线索指向寻常的猎户弓箭。
可一个猎户和温沧渊无冤无仇,何故下这样的死手。
回宫后,他就去见了楚寒英,脸色很沉。
“蛊毒的事情,你可有和楚家人说过?”袁青冥冷声问。
楚寒英刚哭过,被袁青冥这么一问,心都一沉,他这是怀疑自己?
“没有,事情的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楚寒英也冷了脸,“我知道我阿娘什么脾性,什么都不会对她说的,楚家其他人更不可能。”
提及母亲,楚寒英也是在提醒袁青冥之前做过什么。
知道母亲性格,却在她发愁没有子嗣的时候,故意将人请入宫。
楚寒英心中越发凉了,可她开口的声音却也越发平静,“太后娘娘是我的恩师,伯乐,如今我更是称呼她一声阿娘。”
“有她在,我这个皇后才能坐得安稳,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动手。”
楚寒英突然间戳破了他们之间的哑谜。
袁青冥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楚寒英竟然说得这么直接。
“袁青冥,你这样问,我很寒心,纵使我有些小心思,却也永远不会对阿娘不利。”楚寒英冷静极了。
她手无意识的落在自己小腹上。
即使这一胎注定是个女儿,她也要将其扶上那个位子!
“有这个时间,你还是尽快将凶手找出来才好。”楚寒英淡淡的提醒他。
……
夜色里,温仪景只洗了洗手,已经洗过手的玄英便连忙过来给她把脉了。
“这样高高强度的赶路,腹中的孩子可能受得住?”温仪景自己也担心这个问题。
她不想到时候蛊毒解了,孩子却没了。
玄英也是担心这个事情。
蛊虫的事情,她一窍不通。
可是摸着温仪景的脉象稳健,她心中便觉得安稳。
“我目前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温仪景摸着自己有些显怀的小腹。
心中暗暗祈祷,这次,孩子一定要和自己生死与共。
玄英确认多次之后,终于安心。
她手中的三只蛊虫,属于温沧渊的那只刚才也终于死挺了。
这样的发现让玄英不敢再小看蛊虫的事情。
“今晚上吃食简单,先凑合,明日后面的影卫便都能提供足够的膳食了。”玄英说。
“无碍,我能适应。”温仪景并不担心,“吃完饭都抓紧时间休息,天擦亮就赶路。”
温仪景很庆幸,这蛊虫只是疼了那一会儿,至今再没有任何不适。
“人总有失策的时候,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也会选择放走温白榆。”看着长离几人闷闷不乐的样子,温仪景说。
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也没有永远都赢的赌桌。
牌桌上出老千都要高手,人生这条路,想出老千,除非带着脑子重来一次。
玄英确定温仪景没事,便打算去看看温首阳。
两个人都被蛊虫控制着,或许会有些相似的规律。
不过刚走出去,长离就跟了上来,用极低的声音问:
“反正温沧渊已经死了,宰了温首阳应该也影响不了什么了吧?”
玄英愣了一下,如实道,“蛊虫的事情我也说不准,只是想着万一到时候温首阳的命或许有用。”
她并不算太意外长离会这么说。
在她们最初的打算里,温首阳是要死的。
只是后来温首阳坚持寻老夫人尸首的事,又加上蛊虫,便就这么收了念头。
如今,长离又起了杀意。
“夫人说了,温二爷如何处置,都交给素商。”玄英劝道。
长离沉默着点头,“知晓了。”
事关温仪景,她不会胡来。
而不远处的温首阳心情却郁闷的很。
他在想槐序和岁安的反应。
一路上,母女二人除了着急就是担忧,半点没有因为温沧渊的死感到难过的情绪。
推己及人。
槐序还是卢夏的时候,一向最是温和,对温沧渊更是唯命是从。
可如今温沧渊死了,槐序却一点情绪都没有。
裴岁安这个做女儿的,明明早就知道温沧渊是她的父亲,从未想过相认,如今人死了,更是不见半点悲伤。
温首阳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温沧渊的死会拖累温仪景,这母女二人只怕会拍手叫好。
看着这母女的反应,温首阳想到了素商和林觉晓。
如果今日死的是他,他们母子二人是不是也和槐序他们一样。
不会为他的死难过,只会怪他死得不是时候。
“二爷在想什么?”玄英走过来,朝他笑了笑,语气温和。
温首阳敛了思绪,伸出手去,温声问,“你是怎么和阿景认识的?”
年少时候,温仪景在他脑子里几乎没有太多的记忆。
很多时候,他总会忘了家中还有一个养在深闺的妹妹。
都说她是温家的嫡长女,要为城中的女子做帮忙,所以温家那一小片院子,仿佛成了她一个人的囚牢。
以前的温首阳也不想这些。
只是在得知杨桐的真面目之后,他时常后悔,绞尽脑汁的想回忆起一些温仪景的事情,却都是空白的。
“夫人身体不好,常年气血亏虚,却又强行习武,修内功,伤了脏腑……”玄英平静的说,“我有她一位朋友是旧识,正逢要下山历练,便来了夫人身边。”
“就一直都留在她身边了吗?”温首阳明知故问。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何就留了这么多年。
“她是个很强的人,可一身的伤,又总是让人心疼的。”玄英懂他的明知故问。
“二爷之前眼盲心瞎,不懂夫人的好,也不奇怪。”玄英嘲讽的笑了笑。
温首阳的脉象也很强壮,并无虚弱濒死之兆。
玄英放心的收了手,冷冷说,“二爷疼了温白榆那么多年,她最后却想要你的命,我们夫人却时时带着你。”
“温白榆被关在公主府偏院那么多久,出城的一路温沧渊一直都在她身边,她是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温首阳疑惑道。
如何传的,又传给了谁?
郑家的余孽会不会其实都藏在京都?
又或者,在朝中还有一席之地?
“男女有别,总有离眼的时候。”玄英说。
所有温白榆单独如厕的地方,他们的人都已经去查了。
……
天一亮,城门大开,萧玉京的马车立马就要出城。
城门的士兵却是将人拦了下来。
看了路引却并没有放人。
萧玉京掀开车帘朝外看过去。
“萧大人,上面有令,您一个人出城可以,老爷子必须留在京都城。”士兵抱歉的朝着萧玉京鞠了一躬。
萧玉京神色一怔,“谁的命令?”
士兵朝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请您多多体谅。”
萧玉京放下车帘,回头看萧天启,“如今生意都给了我们,或许,这也是代价之一。”
他们父子都离京,富可敌国,又曾是一城之主,的确是让人忌惮。
不过萧玉京心中却更好奇,这到底是袁青冥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替袁青冥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