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既定的命运
墨无穷垂着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哎。”掌门望着身前那低垂着头，满心沮丧的墨无穷，不由得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长叹。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轻轻牵起墨无穷的手，沿着蜿蜒的山路，继续默默前行。
两人仿若不知疲倦，一路无言，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一座极为繁荣的城池赫然出现在眼前。
可即便身处这热闹非凡之地，墨无穷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模样。
二人施展法术，幻化成普通凡人的模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市井人群之中。
说来也巧，恰逢今日这座城池正欢庆某个盛大节日，整个街道都被装点得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街边各类小吃摊琳琅满目，摊主们热情吆喝，此起彼伏；身着鲜艳服饰的舞者们在街头欢快起舞，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墨无穷的目光很快就被那些从未见过的新奇小吃和独特的风俗舞蹈吸引，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昆仑宗掌门微微合上双眼，运转灵气，似乎在感悟着什么。
片刻后，他轻声对身旁的墨无穷说道：“这座城池看似繁华热闹，一片祥和，实则危机四伏。马上，这里就会爆发一场动乱，届时，将有上百百姓惨遭不幸。”
“什么？”墨无穷听闻此言，瞬间紧张起来，原本被吸引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拉回到这令人揪心的消息上。
不过，他随即又想起掌门先前关于命运的那些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掌门，难道这些百姓命中注定要遭受这场劫难吗？”
掌门听到墨无穷的发问，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墨无穷，你能这么快领悟，倒是进步不小。没错，这些百姓确实命中有此一劫。不过……”
“不过什么？”墨无穷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追问道。
“不过这场动乱将在今日亥时爆发，百姓们会陷入苦难之中。但此刻你若贸然出手相助，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唯有在明日的子时出手，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百姓的伤亡。”
墨无穷听得似懂非懂，下意识地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将掌门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时光飞逝如电，转瞬之间，原本热闹喧嚣、洋溢着节日欢快氛围的街道上，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墨无穷此刻正身处一处茶楼之上，目光如炬，默默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只见街道上突然冒出一伙蒙着面的人，他们人手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口中高呼着口号，对着周围无辜的人群展开了疯狂的无差别攻击。
“可恶的丐帮，还我家人！还我家产！”
“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就杀个不停，直到这座城再无一人！”
“丐帮恶行累累，罄竹难书，我也是被逼无奈，对不住了！”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传来，放眼望去，地面上已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墨无穷将这一幕幕惨状尽收眼底，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满心不解，急切地向身旁的掌门问道：“掌门，这些蒙面人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残害百姓？还有，这丐帮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掌门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缓缓说道：“丐帮，乃是中洲平原的一个三品门派。因其自身实力有限，无力自建山门，便四处强占凡人的城池，以此作为据点，这座城池便是其中之一。”
“起初，丐帮接管城池时，百姓们倒也心甘情愿。毕竟有丐帮的威慑，外界的山匪不敢轻易进犯，城池得以保一时安宁。然而，丐帮的帮主却荒淫无道，对百姓征收的赋税高得离谱，令人难以承受。”
“不仅如此，他们还肆意强抢民女，无恶不作。长此以往，这座城池的民怨已如积蓄已久的火山，达到了一触即发的顶点。这些蒙面人，皆是被压迫到绝境、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他们发动这场暴乱，既是为了报复为非作歹的丐帮，也是想唤醒那些还在麻木中的民众。”
墨无穷听着掌门的讲述，目光紧锁下方街道上不断惨死的百姓，内心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他的拳头越捏越紧，关节处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面部也因极度的愤怒渐渐转为淡红色。
察觉到墨无穷情绪的剧烈波动，掌门神色一凛，再度以严厉的口吻说道：“无穷，切不可鲁莽行事！当下还未到出手的时机。你若此时贸然相助百姓，那便是忤逆天命，与苍天作对，又怎能成功？”
“可是！”墨无穷心中的怒火已攀升至顶点，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骤然出现在那些蒙面人身前。
“大胆刁民，我丐帮何时亏待过你们？你们如今能享有这般和平，哪一桩不是仰仗我丐帮的功劳？”说话之人身材瘦小，左眼缠着黑色绷带，双臂环抱于胸前，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威吓。
原本就情绪激昂的蒙面人们，见到此人，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被彻底激怒。
他们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刀，齐声呐喊着，朝着那人蜂拥砍去。
“可恶的狗贼，即便我只是一介凡人，今日也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吴梵，别以为身为修士就可肆意妄为，咱们人多势众，一起上，宰了他！”
“杀！杀了他！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掌门不慌不忙地又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向下方说道：“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便是丐帮的帮主吴梵了。”
吴梵见状，不屑地怒哼一声，随即迅速催动法术。
刹那间，他的双手之上凭空燃起五丈高的黑色烈火，那火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些蒙面人仅仅只是稍稍触碰到这诡异的火焰，瞬间便被烧成了灰烬，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来呀，你们不是嚣张得很吗？”吴梵张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嘲讽。
墨无穷看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着实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似毫不起眼、毫无威胁的矮个子，竟然能够施展出黑死火这种恐怖的法术。
要知道，黑死火可是只有大师级的火道法术才能施展出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此人在火道上的境界绝对不低于道达，而反观自己，情道境界不过才刚刚达到道徒而已。
墨无穷越想越觉得后怕。
倘若他刚刚没有听从掌门的劝阻，冲动地出手阻拦，以吴梵的狠辣性子，必定会将他这个外来的修士也纳入攻击范围。
到那时，面对如此强大的黑死火，他又能在这致命的火焰下支撑得了几秒呢？
墨无穷心有余悸地望向一旁的掌门，只见掌门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混乱场面，只是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转瞬之间，下方的战乱便被迅速平息。
实际上，在这场混乱中，真正惨死于蒙面人之手的百姓数量并不多。
但墨无穷心里清楚，倘若自己方才贸然出手，与吴梵展开一场恶斗，那么百姓的伤亡数字必定会呈数倍增长，后果不堪设想。
墨无穷心中满是震撼与疑惑，再度抬起头，望向掌门，追问道：“掌门，您之前说未时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最佳时机，这当真不假？”
掌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回应道：“哼，我岂会诓骗于你？况且，这是顺应苍天的旨意，又怎会有假？”
吴梵轻而易举地彻底镇压了这场战乱。
为了立威，他随意砍下几个蒙面人的头颅，挑在一根木棍上示众。
紧接着，他竟在城池中心再次操办起庆典，厚颜无耻地庆祝丐帮“成功维护”了城池的和平。
那些已然麻木的百姓，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走出家门，来到街道上，违心地为吴梵所谓的“保卫功绩”欢呼庆祝。
时光悄然流逝，子时终于来临。
墨无穷只觉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萦绕心头。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深深烙印在墨无穷的记忆中，令他终生难忘。
只见天空中光芒一闪，数道身影如流星般骤然落下。
他们神色冷峻，周身萦绕着浓郁且独特的青竹灵气。毫无疑问，这些人皆是实力超凡的金丹真人。
吴梵瞧见这些金丹真人，先是吓得浑身一颤，待看清来者竟是群仙楼的人，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
“哎呀，原来是群仙楼的几位真人驾临，快请，快请到我的寒舍一叙！”说着，吴梵满脸堆笑地伸出手，试图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腕以示亲近。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便被那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那人语气冰冷，满是嫌弃。
吴梵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但在群仙楼这些实力强大的金丹真人面前，他纵然心中恼怒，也不敢发作半分。
这时，为首的金丹真人上前一步，高声宣布：“吴梵，丐帮帮主，因涉嫌欺压凡人等诸多罪名，今日便由我群仙楼将你带走，依法处置！”
那些刚才还在为吴梵歌功颂德的百姓，听闻此话，立刻欢呼雀跃起来，转而大声叫好，紧接着又开始为群仙楼的正义行动庆祝。
随后，另一名金丹真人补充道：“从今日起，这座城池便由我群仙楼接管。”
墨无穷看到这一幕，不禁连连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这些百姓的愚昧无知。
他深知，被群仙楼接管，这座城池的百姓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最终依旧逃脱不了被压榨的命运。
然而，昆仑宗掌门却面露微笑，轻声说道：“好了，该我们登场了。”
说罢，掌门轻轻拉住墨无穷的手腕，脚下飞剑一闪，如同一道流光般迅速抵达那群金丹真人身前。
起初，那群金丹真人因掌门的易容术，并未认出他的身份。
但当昆仑宗掌门主动释放出金丹期九转的强大威压时，他们才如梦初醒，震惊地意识到，眼前之人竟是当今九州第一人，一品门派昆仑宗的掌门！
极为滑稽的一幕旋即上演。就在方才，还一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模样的几位金丹真人，在认出昆仑宗掌门的瞬间，脸上的神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比吴梵方才的谄媚更甚几分，忙不迭地与掌门寒暄起来。
“哎呀呀，不愧是当今九州首屈一指的人物，哪怕是易了容，那股子威武之气也根本藏不住啊！”
“久仰掌门大名，如雷贯耳。若掌门不嫌弃，还望移步我们群仙楼的浮沉洞天，好好歇息游玩一番呐！”
“不知掌门近来身体如何？需不需要我们群仙楼送上些珍贵补品，为掌门调养身子？”
昆仑宗掌门对于这般阿谀奉承之态，显然早已司空见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直奔主题。
“这座城池长期遭受丐帮的残酷压榨，百姓们苦不堪言。我看，你们群仙楼还是莫要插手此地事务了，让这座城池顺其自然地发展吧。”
几位金丹真人一听，立刻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回应。
“掌门所言极是，不愧是昆仑宗掌门，目光长远，高瞻远瞩呐！”
“没问题！掌门说让他们自然发展，我们这就为百姓们在城外营造最好的树林，打造最适宜的生态圈，助力百姓安居乐业！”
……
一番溜须拍马之后，群仙楼最终放弃了对这座城池的接管计划。
就这样，这座城池的百姓重获自由，不必再受任何势力的压迫与干涉。
而这最终的结果，恰恰印证了掌门之前所说的话：子时出手，能够将百姓的伤亡和损失降到最低。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墨无穷的脑海中此刻只萦绕着两个问题，久久挥之不去。
苍天为何？
命运既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