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完饭,李忘昔把一瘸一拐的幽竹送下楼。
母后大人新派的一群保镖跟幽竹做了交接,把他接走了。
之后,为首的中年男子,非常客气的跟李忘昔交流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无非是“来了多少人”、“让李忘昔放心”、“之前涉事的人现在已经怎样怎样”之类的。
接着,李忘昔就上楼了。
虽然这种被保镖环绕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忍忍也就过去了。
现在李忘昔首先要考虑和面对的不是这种感觉———而是古颜的怒火。
这不,他才刚进门,小昔和古颜立马就把他押到躺椅上。、
喜欢躺在躺椅上是吧?那就躺个够。
小昔坐在他左腿上,古颜坐在他右腿上。
两人都抱着胳膊,撅着嘴,但就是谁也不说话。
这一幕让他汗流浃背。
因为心虚,他率先顶不住压力,语气试探道:“那个......”
可刚开口,小昔就和古颜异口同声地打断道:“闭嘴!”
“哦......”李忘昔一动不敢动。
不知为何,他在面对生气的小昔和古颜时,感觉比下午以一敌十的压力还大。
怎么说呢,面对打手,他只需要用尽全力攻击就行。但面对小昔和古颜,说轻了没威慑力,说重了他又不舍得。
于是,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
另外一边。
主家。
满脸疲态的李文夜敲门。
“进。”
“妈,忘昔那边万无一失。”
戴着眼镜处理文件的母后大人微微抬眸,接着垂下继续看文件,轻声道:“怎么教你的?一件事情在没有落下帷幕之前永远不要说的太绝对。”
李文夜稍稍沉默,还是鼓起勇气说:“可是妈,算了,先不说这个。这次这件事,妈你这么做忘昔知道了是不会开心的!”
“你指什么?我知情不报?还是故意让后手晚到?”母后大人放下笔,摘下眼镜,向后一躺,反问道。
“......妈,你想没想过忘昔想要的是什么?”李文夜说。
“我当然想过。忘昔想要的是安定的生活和和睦的家庭。”母后大人目不转睛,不假思索道。
可李文夜却向前一步,皱起眉头道:“妈,你问过忘昔吗?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母后大人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摇摇头笑道:“猜测也好,询问也罢。文夜,妈知道你不想让你弟弟经历你所经历的痛苦。但咱们家的情况改变不了,我得为企业数万个家庭着想!”
“如果忘昔一直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他以后要经历的残酷远比现在严重百倍!”
“难道我不想安定吗?儿子,你现在也算半接手集团了,不该意气用事了。你知道的,集团就像在行进中的列车,永远都不会停止。难道你想说‘先停下来什么都别干,等过多久多久我就能做出一个完美的决策’吗?”
说到此处,母后大人默了下来。
李文夜知道在最后肯定还会有一句训斥———“天真!”
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妈,我知道。‘边开车边修车’的情况一直存在,也不会停止。但......”
“但什么?”母后大人抬眼看向李文夜,“你无非是想让我对忘昔少点隐瞒。还是那句话,痛苦是伴随一生的馈赠。”
“所以,云幽竹就一定得死?妈!他也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李文夜攥紧拳头质问。
母后大人神色一凛:“文夜,不要感情用事。但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想到幽竹会不顾培训纪律追上去。”
“......”李文夜不语,只是攥紧拳头。
母后大人理解他的愤怒,于是神色复杂的讲述起了早年间自己的亲身经历。
“早年,我也有一个像幽竹一样的挚友。”母后大人陷入回忆,“我、你爸爸、他,我们一起打拼,可后来为了集团的利益,我不得不放弃他。”
“为什么?”李文夜问。
“因为你爸爸跟现在的忘昔一样。我痛苦过,可我知道,有些抉择是不得不做的。集团的稳定,关乎着太多人的生计。我不能冒险。”
李文夜听着,渐渐松开了拳头。他明白母亲的难处,可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
“妈,我明白。但能不能换一种方法?”
母后大人沉思片刻,又说:“但那次没让你爸有所改变。之后,猛子,也就是你张叔,是你张叔用一颗肾的代价,才让你爸知道有些事不可为。”
李文夜依旧无法接受:“可那是你们那个时代的办法啊!”
母后大人同样严肃:“但那就是我们经历过的事!”
李文夜又说:“可我们不在你们的时代啊!”
母后大人同样道:“时代不是由人来决定的!时代只是一个概念!我们时代所存在的东西在你们时代仅仅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李文夜被母后大人的话震住,一时无言以对。
房间里陷入了沉重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
母后大人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缓缓说道:“文夜,我知道你心疼你弟弟,也不忍心幽竹出事。但我们身处这个位置,有些责任和抉择是逃避不了的。”
李文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知道了,妈。忘昔很聪明的,起码比我从聪明,我相信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作为李家人应有的警觉心。”
母后大人转过身,看着李文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我猜你想说,让我以后别再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刺激你弟弟,我尽量吧。但你要知道,你弟弟身处的位置是最受宠的位置,以后会有无数人会拿他做文章,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允许古家那丫头进门的原因之一。”
“妈,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古温书。”李文夜吐槽道。
“听你这么说,我还挺荣幸的,能被自己儿子冠于无所不做之名。”母后大人笑着回应道。
李文夜嘴角微微上扬:“妈,开个玩笑。不过古颜那丫头确实不错,对忘昔是真心的。”
母后大人点点头:“是啊,古家那丫头性格直爽,又聪明伶俐,为人处世比忘昔有天赋许多,就是有点冲动。不过她能陪着忘昔,我也放心些。”
李文夜讽刺地笑笑:“真没想到,敌将之女,居然会死心塌地跟在我弟弟身边。”
母后大人白了他一眼:“那又怎样?这叫弃暗投明,说明你妈我魅力大,生的儿子也一样有魅力。”
李文夜不知从何处开始吐槽,奈地摇摇头:“行吧,妈,你说得都对。”
这时,李文夜手机响了。
“呃......”
“你弟弟?”母后大人看他一撅腚就知道他放什么味的屁。
“嗯。”李文夜点点头。
“接,让我听听他给你打电话不给我打电话的原因。”
“......”
妈!这你都要攀比一下啊!李文夜无语,随即接起电话。
“喂,老弟,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忘昔可怜兮兮的声音:“哥,有空没?”
仅仅是这一句就让李文夜差点笑出声。
不用猜,李忘昔这通电话肯定是被逼着打的。
按李忘昔以前的性格,可怜巴巴地叫“哥”?等下辈子吧。
李文夜看了一眼母后大人。
母后大人笑着点点头。
有官方认证了,李文夜就不慌了,直接说道:“别打哑谜了,我跟妈都说了半天了,你也发现了吧。”
谁知,李忘昔还一头雾水,懵逼道:“发现什么了?”
李文夜“嗯?”了一声,皱着眉头问:“没发现?那你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
李忘昔还是懵逼:“因为我媳妇让我打的啊?”
母后大人和李文夜对视一眼。
好,没跑了,古颜已经发现不对了,也就李忘昔这傻子还沉浸在惊险里迟迟不肯回归现实。
在这个瞬间,李文夜突然感觉母后大人没做错了。
于是李文夜耐着性子道:“你现在干嘛呢?”
李忘昔苦逼道:“现在被控制着,一动都不敢动。”
李文夜被他塞了口狗粮,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就好好受着吧,谁让你不老实。”
啪!
接着就把电话撂了。
挂了电话,李文夜跟母后大人说:“妈,忘昔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母后大人忍不住笑了:“唉,儿大不中留啊。现在也就这俩丫头能治住他了。”
“但这电话......”李文夜犹豫道。
母后大人认可道:“古家那丫头机灵,能打这通电话就说明她已经猜了个十有八九了。”
“那......”李文夜站定。
“不用管,你也别担心,妈保证以后会注意分寸的。另外,古家已经不择手段了,咱们也不能落了下风。”
李文夜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李忘昔还在被小昔和古颜“审讯”着,他还没缓过劲,并不知道在短短半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
......
家里。
“他给我挂了......”李忘昔看着熄灭的屏幕,眨了眨眼。
“看来我猜对了。”古颜叹了口气。
“啊?你猜了什么?”李忘昔持续懵逼。
“没什么,等你反应过来就知道了。”古颜起身嫌弃道。
“啊?”李忘昔瞪大了双眼:“你这跟‘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有什么区别吗?”
这时,小昔思索半天,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按照我的思维惯性哦,是不是颜妹感觉下午这件事其中有妈的干涉?”
古颜没想到最迟钝的小昔居然get到了,一时间震惊万分。
“等等......你是说......”
经过小昔的提醒,李忘昔也逐渐回过劲了。
捏着眉心仔细回忆一下细节。
确实,下午的事越想越不对劲。
为什么在本该防守的回合,李忘昔却收到了音乐家协会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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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次“恰好”碰上了报复?
而且家里对这一切的态度又如此迟钝,除了后续解决打手问题和幽竹问题的人来得快一点之外,前面为什么会这么晚到?
这里面虽然也有李忘昔自大的原因在,但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见李忘昔发愣,古颜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猜测,靠在他身上直抒胸臆道:“李忘昔,如果你一直活在咱妈的设计中,那就证明你所谓的成长毫无作用。”
李忘昔声音低沉道:“这么说,我跟幽竹会这么凄惨,是因为妈在其中的设计?”
“也许吧。”古颜耸耸肩,不置可否,“我个人理解是,咱妈可能想用紧迫感唤醒你对危机的认知,只是弄巧成拙,让你跟幽竹经历了生死。”
紧迫感......李忘昔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而小昔却从侧面切入,说:“忘昔......是不是因为你总是说话不算话,妈妈才出此下策的?”
被小昔这么一说,李忘昔感觉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见状,古颜见缝插针道:“不用想,八成就是这么回事。李忘昔,你的双标太严重了,说会和我们一起改坏毛病,结果就只有我跟小昔在改,你却毫无变化。”
仅是一句话,古颜就把母后大人的零散问题全都归结到了李忘昔身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古颜虽是当局者,但她却是做旁观者最多的人。
但要说谁的坏毛病有改变了?
招笑。
谁都没有改变。
古颜只是那么说说而已。
所谓坏毛病其实在心上人眼里就是各自的特点。
如果改了就不是自己了。
就像这次,母后大人用一些极端但带着李雪莉式的恶趣味安排让李忘昔成长。
只是这次出了差错,不然李忘昔还是会在母后大人的设计下逐渐变得更好。
不过也没差,李忘昔在想明白的瞬间就理解了母后大人的良苦用心。
他会反思自己,人无完人,他确实是太过放松、松弛了。
回想一下,当时要是因为自己这么不着调的冲动行事,出了什么事。
那小昔和古颜该何去何从?
他希望,以后能早些察觉到母后大人的想法,以免再次遇到这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情况。
也尽量三思而后行,不逞一时英雄。
为了小昔和古颜,他哪怕做个自私自利的恶人都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