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少在这添堵

监控画面里觥筹交错的场景最初确实刺痛了他的神经,可当那群流氓闯入镜头的刹那,所有酸涩都化作喉间灼烧的焦虑。

当他踉跄着撑住酒吧门廊时,正撞见宋凉叶搀着微醺的陆云天往外走,霓虹灯在她发梢镀了层迷离的光晕,这个画面让齐修瑾喉结滚动,沙哑的轻唤脱口而出:“凉叶……”

宋凉叶身形微滞,直到第二声呼唤穿透喧嚣,她才难以置信地转头,倚在车边的男人面色如纸,病态潮红在颧骨晕染开,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亮得惊人。

陆云天突然感到臂弯里的重量一轻,方才还倚靠着自己的姑娘瞬间绷直了脊背,眼底翻涌的关切几乎要漫出来。

借着最后三分清明,陆云天不动声色地调整重心,酒精蒸腾的头脑此刻异常清醒,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病弱身影,早已在宋凉叶心里筑起了铜墙铁壁。

“你怎么在这?”清冷的声线像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刺入齐修瑾剧烈起伏的胸腔,他望着宋凉叶淡漠的眉眼,仿佛看见命运沙漏里的流沙正飞速坠落。

这声质问彻底点燃了时昭的怒火:“你知不知道齐哥刚拔了输液管?伤口开裂的血都渗到病号服了!他听到你有危险连鞋都来不及换!”

话音未落,两道寒芒同时射来,陆云天眼底的醉意褪得干干净净,而宋凉叶揉着太阳穴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把嘴闭上!不会说话就少在这添堵!”

时昭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个陆云天总能用三句话就点燃他的暴脾气,眼瞅着就要冲上去揪对方衣领,却被齐修瑾横臂拦在中间。

“时昭!”齐修瑾厉声喝止,喉结滚动着咽下焦躁,当他转向宋凉叶时,凌厉的下颌线条忽然柔和下来:“听说你在酒吧遇到麻烦……我……”

他扯了扯病号服衣袖,输液管在苍白手背上轻轻晃动。

消毒水味道弥漫的病房里,男人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知道自己过去犯浑,那些混账事说多少次对不起都不够。

但请你相信,这次我是真心想弥补。”他忽然抓住床栏的手指关节发白,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再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行吗?”

时昭惊得后退半步,他从未见过齐修瑾这般模样,那个永远腰背笔挺的齐总此刻竟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宋凉叶攥紧风衣腰带的手指微微发颤,走廊透进的冷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阴影,消毒柜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这些天送来的匿名鲜花,深夜公司楼下的守候,还有此刻对方手背上结痂的刀伤,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旋转。

“齐修瑾。”她忽然转身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你该操心的是胸骨骨裂的复查报告,不是演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语气却冷得像手术刀:“我们的合作项目下周要开说明会,别让我后悔选你当合伙人。”

男人眼底蓦地炸开星光,连吊瓶里的药液都跟着雀跃起来。

“好!”他扯动伤口疼得抽气,嘴角却止不住上扬:“我明天就做复健,后天能出席视频会议,大后天……”

“躺回去!”宋凉叶抄起病历本拍在床头柜上,金属托盘哐当震响,转身时高跟鞋清脆的节奏乱了半拍,发丝扫过的空气里,隐约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夜色正浓时,宋煜轩的黑色迈巴赫碾碎霓虹光影停在酒吧门前。

“哥!”玻璃门被推开瞬间,宋凉叶踉跄着撞进兄长怀里,她身后跟着脚步虚浮的陆云天,领口松了两颗纽扣。

宋煜轩单手扶住妹妹,目光扫过两人:“听说你们包了半个吧台的龙舌兰?”他故意加重尾音,视线落在陆云天泛红的耳尖。

陆云天撑着罗马柱站稳,喉结动了动:“今天是我……”

“是我要来的!”宋凉叶突然提高声调,指甲掐进掌心,“齐氏那个并购案……”后半句被她咽回喉咙,余光扫过霓虹灯下的齐修瑾。

三米开外,齐修瑾倚着镀铬栏杆,指间雪茄明灭的火星映得他下颌线条愈发凌厉,时昭举着威士忌凑近:“齐总,需要帮您叫代驾吗?”

金属打火机开合声清脆响起,齐修瑾望着消失在车流中的迈巴赫尾灯,唇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时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玻璃幕墙映出男人眼底跳动的光。

车厢里,陆云天将额头抵在冰凉车窗上,后视镜中宋煜轩的眉心皱成川字,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起。

“叮。”电梯门在顶楼公寓开启时,陆云天几乎是逃进客房的,水晶吊灯下,宋凉叶扯松颈间丝巾:“哥,齐氏那边是不是……”

宋煜轩突然将西装外套甩在真皮沙发上,金属袖扣与茶几碰撞出清响,宋凉叶怔在原地,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见到兄长失态。

宋煜轩喉头微哽,望着从小护到大的妹妹,父母早逝后,他几乎用钢筋铁骨将宋凉叶护在安全区,却仍被外界风雨刮出伤痕,此刻听闻妹妹对齐修瑾余情未了,太阳穴突突跳痛。

“凉叶,你看着我眼睛说。”他指节叩着檀木桌,“对齐修瑾……到底还剩多少念想?”

空气突然凝滞,宋凉叶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再抬眼时已换上明艳笑容:“哥哥也学会诈我了?离婚协议生效那天,不是您亲自盯着我签的字么?”

她起身绕到兄长身后,下巴轻抵对方肩头,“这次合作纯属商业考量,宋氏千金的专业度经得起任何审计。”

宋煜轩反手握住妹妹微凉的手腕,感受到掌中纤细骨节的轻颤,当年抱着他裤腿哭花脸的小团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操盘千万项目,这份认知让他既欣慰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