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昌好像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骇怕得灵魂出窍,但很快,她咬牙伸出手指,细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又白又嫩,指向苏锦,双眼猩红,透出极度的愤怒:“苏锦,是你杀了郭峰!”
众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苏锦。
苏锦的发髻已经散了,落下来的秀发,细细密密,光洁顺滑,如同一片乌云,显得她的脸白皙又美丽,抿着的樱唇,清爽的眉眼,怎么看,都像一株傲然盛放的紫玉兰。
她手里,还执着弓弩,一副要射击的姿态。
众人看看气绝的郭峰,再看看蓄势待发、呆立不动的苏锦,换谁都会把她跟凶手联系起来。
“没想到苏锦为了赢了郭峰,竟然一箭射死他!”
“只是比试而已,何必这般残忍?”
“郭峰是安乐侯独子,虽已成婚,生有孩子,却全是女儿,并无儿子,如今郭峰死了,安乐侯府岂不是绝户了?”
“只怕安乐侯要撕了苏锦!”
......
议论之声如潮水般扑过来。
太昌红着眼睛,眼里闪烁着剧烈恨意,显得她这张倾城倾国的脸蛋狰狞可怖,毫无美感。
“苏锦,你好狠,为了赢,杀死了郭峰!我要告诉父皇,让他杀了你!”
说完,她勒转马头,调转方向,手中马鞭毫不留情地抽下来,在马肚上打出几道深深的鞭痕。
吃痛的马,撒腿朝皇帝的营帐奔去,一路扬起了一股尘土。
太昌公主跑去向皇上告状,此事板上钉钉,等待苏锦的将是死亡的降临。
众人看苏锦的眼神,在鄙视之中,还有了幸灾乐祸:她死定了。
可苏锦此刻竟然还很镇定,既没有惊恐慌乱,也没有痛哭求饶,更没有逃之夭夭,人命关天之事,让她看来,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她低头慢慢收拾收拾弓弩箭壶,骑着小黑马,往皇帝营帐而去。
郭峰之死震动了整个大营。
六十岁的安乐侯老泪纵横,命人抬着郭峰尸体来到梁文帝营帐之中。
“皇上,请你为老臣做主,为郭峰讨公道,杀了苏锦!”
梁文帝早就从太昌公主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气得中止狩猎,返回大营,处理此事。
此刻他坐在大营高座之上,淑妃也在一旁,丰润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置身事外的看热闹之意。
太昌则站在高座之下,满脸气愤。
“父皇,苏锦与郭峰比试箭术,她技不如人,一箭射死了郭峰,现在还畏罪潜逃,快派人把她抓起来,杀了她,为郭峰报仇!”
她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现在死无对证,她怎么说都可以。只要冠上苏锦畏罪潜逃,必定罪加一等。
淑妃在旁边说:“杀了人,居然畏罪潜逃?这苏锦太不像话了。”她说话的声音语速很是慢悠悠的,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是火上浇油。
梁文帝快气炸了,抽眉怒道:“来人,把苏锦抓回来,如遇阻挡,格杀勿论!”
本来他对苏锦素有好感,可如今竟然杀人,还畏罪潜逃,简直目无王法,罪大恶极!
太子、楚王、晋王也在场,三人对此一无所知,太子、楚王和苏锦素无交往,认识不深,纯粹是看热闹;但谢长治就心惊了,这苏锦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杀安乐侯独子?她是不知道死怎么写吗?
但他总觉得苏锦别有隐情,只是不知道实情是什么,便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梁文帝这边下令捉拿苏锦,侍卫才应了一声,门外就有人来报:“皇上,苏锦在营帐外求见。”
梁文帝怒气一顿,来得这么快?
谢长治诧异道:“太昌,刚才你不是说苏锦畏罪潜逃吗?”
太昌脸一热,辩解说:“一开始她是逃的,估摸着逃不掉就上门负荆请罪吧。”
安乐侯一听苏锦来了,愤怒道 :“我要杀了她!”他抽出旁边侍卫的剑,想冲出去。
梁文帝连忙喝住他。
谢长治上前阻拦,劝说:“舅舅,切勿激动,先听苏锦怎么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总得要了解清楚。如果人是她杀的,必定斩首!”
他倒不是帮苏锦,这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他是个极其冷静之人,不会轻易被情绪左右。
梁文帝点点头:“安乐侯,朕在,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安乐侯恨恨地放下剑。
苏锦走进来,脸上并无过多惊慌,坦然面对着在场尤其是安乐侯喷火一般的憎恨。
她的头发还披散在背,又黑又顺滑,没有任何饰物,干净雅致得让谢长治心头一紧,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苏锦的美。
连平素不近女色的楚王及太子,也是眼前一亮。
自然美人要出挑,必定素净。
“苏锦见过皇上。”
“苏锦,你杀了人,还有脸面来见皇上吗?”太昌迫不及待,制止苏锦进一步说下去,她抹着眼泪说,“父皇,苏锦与表哥比试箭术,她技不如人,眼看表哥就要赢他了,居然恶从胆边生,一箭射死了他!表哥死得好冤枉啊,快快将她斩首偿命!”
安乐侯也跟着流眼泪:“皇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请皇上发落苏锦,以命偿命,还我儿公道!”
梁文帝脸色铁青,声音森冷:“苏锦,因为比试输赢而起杀人之心,无法无天,按照大梁律例,必判斩首之刑!你现在可有什么话可说!”
苏锦跪下来,说:“皇上,郭世子并非我杀,所杀他另有其人。”
梁文帝微愣,说:“谁?”
苏锦道:“当时臣女与郭世子比试,现场还有太昌公主。郭世子是太昌公主所杀。”
“什么?”苏锦的话让梁文帝坐不住了,身体往前倾,狐疑的目光看向太昌,太昌长得漂亮,貌美如花,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性格乖张,但向来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太子首先不相信:“过分,你敢污蔑孤的妹妹?太昌心地善良,平日里连花花草草都不会踩,她怎么可能杀人?何况这个是她表哥!”
安乐侯也不相信:“皇上,必定是苏锦想推卸罪责,往太昌公主身上泼脏水,品行恶劣,绝不能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