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鸿羽 作品
第一卷 武夫入世 桃花谪仙 第五十七章 照影惊鸿
"云河十三峰竟藏着这等邪物。"她并指抹过剑身,青丝缠着的七情铜钱突然绷直如弦。三百里外文庙废墟传来地鸣,重建的量天尺轰然倒塌,尺身裂缝中钻出无数桃枝,枝头悬挂的儒生干尸齐声诵念篡改的《山河正典》。
裴钱倒提妖刀跃上城垛,刀尖挑起的酒液在空中凝成"天地"二字:"小子,该烧棺了!"话音未落,七具棺椁同时炸裂,冲出七道与陈桃生容貌相同的身影——喜面者手持玉如意,怒目者肩扛青铜鼎,忧容者怀抱算盘......七情化身结北斗阵,整座新城瞬间被桃根淹没。
丹月御剑而起,云河问心剑划出的轨迹竟在空中凝成符箓。符纹触及桃根的刹那,地底传来虹叶的冷笑:"云河门的小丫头,可知你师祖陆青崖的换魂术?"符箓突然反噬,剑身浮现三百年前画面:虹叶以七虚宗长老身份,将陆青崖的神魂封入量天尺核心。
陈桃生扯断颈间桃枝,枝干化剑刺向忧思化身。剑尖触及算盘的瞬间,他看见自己跪在文庙废墟,正将"伪"字铜钱按进泥人眉心——那泥人的面容分明是少年陈平安。
"幻象!"裴钱掷出酒葫芦,妖刀劈开算珠。碎裂的玉石中飞出九枚"礼"字铜钱,在空中拼成囚笼困住丹月。云河问心剑剧烈震颤,剑穗翡翠桃木突然绽放青光,映出地脉深处的景象:虹叶正以桃枝为针,将蛮荒妖族的精血注入李详尸身。
丹月瞳孔骤缩。那具浸泡在桃花瘴中的尸鬼,虽面目全非,但腰间悬着的渔师铜牌赫然刻着"李详"二字。尸鬼心口的桃瘤突然裂开,露出半枚"义"字铜钱——正是当年却裳赠予李详的护身符。
"李叔......"她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剑身。云河问心剑应声碎裂,残片却化作九十九道符箓,每道符纹都是却裳自爆丹田时的武道轨迹。符箓穿透铜钱囚笼,在地面烙出巨大的"诚"字。
陈桃生突然呕血,胸口的"诚"字钱文灼如烙铁。七情化身的攻击轨迹在眼中慢了下来,他看见每具化身眉心都嵌着桃枝——枝头绽放的并非桃花,而是缩小版的文庙飞舟。
"破局在根!"裴钱妖刀插地,血水逆流成阵。陈桃生并指刺入胸膛,扯出心脏状的桃核掷向阵眼。核内"诚"字遇血燃烧,化作七盏本命魂灯,将七情化身吸入灯芯。地宫轰然坍塌,废墟中升起盏翡翠宫灯,灯罩刻满云河门剑诀。
丹月御剑冲向地脉,云河问心剑的残片在身后凝成剑翼。穿过三重桃花瘴后,她看见虹叶正将李详尸鬼的右臂接上量天尺残骸。尸鬼突然睁眼,浑浊瞳孔中映出却裳自爆时的画面:"丹...月...快走..."
"李叔!"她甩剑钉住虹叶的桃枝,剑穗铜钱却突然调转方向——三百枚"礼"字钱文在空中拼成陆青崖的面容:"痴儿,还不归位?"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李详尸鬼突然暴起,接续量天尺的右臂横扫而来。丹月横剑格挡的刹那,尸鬼掌心突然裂开,却裳的照影剑自血肉中刺出!
"武道神意...原来藏在这里..."她旋身避过剑锋,青丝缠住剑柄。照影剑突然嗡鸣,剑身浮现却裳临终场景:自爆丹田的武夫将毕生修为凝成剑意,借桃树根系潜入地脉,只为此刻重逢。
虹叶的狞笑自桃瘴中传来:"好个薪火相传!"七虚宗长老袍袖鼓荡,三百枚"伪"字铜钱化作桃枝剑雨。丹月以照影剑画圆,剑气激发的瞬间,地底所有桃根同时开花——每朵桃花都是却裳的武道残影。
陈桃生踏着火浪跃入战局,手中的翡翠宫灯突然炸裂。灯芯飞出的七情火焰附着在照影剑上,将李详尸鬼的桃瘤烧成灰烬。尸鬼轰然倒地,最后的意识驱动右手,将照影剑推入丹月掌心。
"剑魄归位!"裴钱掷出妖刀,刀气劈开三重地脉。虹叶暴退的身影突然僵住——却裳的残魂自照影剑中显现,武道神意凝成的手指正点在他眉心:"这一指,替李详还你。"
七虚宗长老的肉身寸寸崩解,神魂却被桃枝锁住。丹月并指抹剑,云河问心剑的残片自八方归来,将虹叶的神魂钉成北斗阵型。每枚残片都刻着"诚"字,正是当年却裳在武东城刻下的镇妖符。
地动山摇间,新骊珠城上空浮现巨树虚影。陈桃生将燃烧的桃核按入树根,整株桃树突然开花结果,每枚果实都是燃烧的铜钱。丹月御剑穿过钱雨,照影剑挑起的火光中,她看见却裳的残魂正在微笑。
三个月后,重建的云河门问剑峰上。丹月以青丝系着照影剑,剑尖垂落的铜钱正随风轻摆。山脚下,陈桃生蹲在护城河边捏泥人,新塑的李详像手握渔网,网中兜着三百枚"诚"字铜钱。
夜深人静时,翡翠桃林无风自动。却裳的残魂自树梢显现,武道神意凝成的手指划过城墙砖——砖面浮现当年武东城的尸鬼案卷宗,每个字都在燃烧。
新骊珠城的夏蝉初鸣时,护城河底的青铜残碑渗出桃胶。丹月盘坐问剑峰顶,照影剑横置膝头,剑身映出三百里外武东城遗址的瘴气漩涡。昨夜子时,云河门镇妖鼎无风自鸣,鼎内镇压的七虚宗符箓尽数化为桃枝——枝头悬挂的铜钱,皆刻"虹叶"二字。
"要来了。"她并指抹过剑脊,青丝缠着的"诚"字铜钱突然绷直。翡翠桃林无风自动,每片桃叶背面都浮现李详尸鬼化的面容,眼窝里钻出的桃根正刺向云河十三峰地脉。
裴钱倒提妖刀跃上峰顶时,正撞见丹月御剑而起。云河问心剑搅动的气流中,三百枚铜钱结阵成符,符纹竟是却裳自爆丹田时的武道轨迹。刀客咧嘴一笑,劈碎酒葫芦:"这路子对味!"
武东城旧址的桃花瘴已凝成翡翠色浓雾,雾中隐现虹叶的冷笑。丹月剑尖挑破雾障时,照影剑突然震颤——剑柄缠着的青丝自行解开,在瘴气中勾勒出却裳临终前的场景:
武夫浑身浴血,右手按在丹田处。七虚宗长老的桃木剑穿透他左肩,剑尖挑着的正是李详那枚"义"字铜钱。濒死的却裳突然抬头,目光穿透时空望向丹月:"看好了!"
"轰!"
自爆的气浪在幻境中重现。丹月看见却裳破碎的丹田处飞出九道金芒,每道金芒都是武道神意凝成的篆文。篆文穿透七虚宗长老的眉心,在其神魂烙下永世剑痕——正是如今钉住虹叶的北斗剑阵雏形。
雾瘴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丹月御剑急退,原先立足处炸开九丈深坑,坑底爬出的尸鬼群皆佩清河门腰牌。为首者右臂畸形膨大,皮肤下涌动的桃根正吞噬着"义"字铜钱。
"李叔......"她剑诀骤变,云河问心剑分化九道虚影,每道剑影都缠着却裳的青丝。尸鬼群突然跪地哀嚎,膨大的右臂炸成桃枝,枝头悬挂的铜钱拼出虹叶的面容:"好个问心剑,可惜缺了武道魂!"
新骊珠城地动时,陈桃生正蹲在文庙废墟捏泥人。怀中"诚"字铜钱突然灼热,钱文映出武东城的战况——丹月的云河问心剑被桃枝缠住剑柄,虹叶的神魂正从北斗剑阵中渗出。
"裴姨!"少年捏碎泥人,碎屑凝成骊珠洞天街道。裴钱劈开空间裂缝,妖刀挑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传送阵:"抓紧了!"
二人现身武东城时,整片桃林正在倒生长。树根拔出地面,末端卷着儒生干尸,尸身七窍不断涌出篡改的《山河正典》经文。丹月嘴角溢血,照影剑插在地脉节点,剑身已没入三尺。
"小子,烧碑!"裴钱掷出酒葫芦,妖刀劈向倒悬的桃树。陈桃生扑向青铜残碑,掌心"诚"字钱文化作烙铁,碑文"武东"二字突然扭曲——"武"化"止","东"成"木",拼成"止戈为武"的古篆。
残碑炸裂的刹那,地底传出却裳的长啸。丹月拔剑跃起,照影剑带出的岩浆凝成武道神意,在空中绘出却裳毕生所悟的《惊鸿谱》。虹叶的桃枝阵瞬间崩解,神魂被九道金芒贯穿。
"不够!"裴钱突然旋身劈向丹月身后。妖刀斩中的虚空中,李详尸鬼化的右臂破空而出,掌心握着半枚"义"字铜钱,直刺丹月后心。
铜钱触及道袍的瞬间,时空骤然凝滞。丹月看见却裳的残魂自照影剑中显现,武道神意凝成的手指正点在她眉心:"接好了!"
三百年前武东城的雨夜在识海铺展。却裳独闯尸鬼窟,手中无剑,以武道神意为锋。丹月目睹他如何将丹田气海化作熔炉,将七虚宗长老的桃木剑意炼成剑魄——正是后来封入照影剑的惊鸿意。
"原来如此......"她突然旋身,云河问心剑脱手飞出。剑尖触及李详尸鬼的铜钱时,却裳的武道神意自七窍涌入,在经脉中燃起金焰。
裴钱瞳孔骤缩。她看见丹月周身毛孔渗出剑气,每道剑气都缠着青丝与铜钱——云河门符箓与武道神意竟完美相融!妖刀客突然大笑,劈碎九枚袭来的桃枝:"陈平安,你他娘的捡到宝了!"
丹月并指成剑,点在李详尸鬼眉心。尸鬼浑浊的瞳孔突然清明一瞬,残存的意识驱动右手,将"义"字铜钱按进她掌心:"告诉...阿裳......"
尸身轰然倒地,桃根尽数枯萎。虹叶的惨叫自地脉传来,北斗剑阵中的神魂被金焰吞噬。整片桃林无火自燃,灰烬中升起三百枚"诚"字铜钱,在空中拼成却裳的武道虚影。
三个月后,云河门问剑峰雷云密布。丹月闭目悬于劫云之下,照影剑绕身飞旋,剑身缠满青丝与铜钱。陈桃生蹲在观劫台捏泥人,新塑的却裳像手握桃枝,枝头挂着"义""诚"双钱。
第一道天雷劈落时,丹月突然弃剑。云河问心剑分化万千符箓,每道符纹都是武道神意的轨迹。雷光触及符阵的刹那,整座问剑峰的地脉亮起金线——正是却裳当年刻下的《惊鸿谱》。
"来!"她并指刺入胸膛,扯出心尖血浇灌符阵。雷劫应声暴涨,却在触及发梢时化作桃花雨。裴钱拎着酒壶跃上峰顶,妖刀劈开最后一道劫云:"这渡劫法子,够野!"
雨过天晴时,丹月额间浮现剑纹。照影剑自云海归来,剑身缠绕的铜钱已熔成金液,在剑脊凝出"符武同源"四字。陈桃生怀中的"诚"字钱突然跃出,与问剑峰镇妖鼎共鸣——鼎内虹叶的残魂嘶吼着,被剑气炼成九枚"劫"字铜钱。
夜深人静,丹月抚摸着李详墓前的青铜残碑。照影剑突然轻颤,剑尖指向武庆陵方向——三百里外清河门遗址,新立的却裳雕像正渗出桃胶,胶液中浮沉着半枚"惊鸿"铜钱。
翡翠桃林深处,陈桃生捏的泥人突然睁眼。月光穿透钱眼,映出段被抹去的历史:少年却裳跪在武庙前,将"义"字铜钱埋入地脉。身后阴影里,虹叶的桃枝正刺向他的后心......
立秋这日,新骊珠城的护城河突然倒流。丹月御剑掠过水面时,照影剑映出河底异象——三百具青铜棺椁浮出淤泥,棺面"喜怒忧思悲恐惊"的篆文正被桃胶侵蚀。陈桃生蹲在城垛捏泥人,指尖朱砂突然灼烧:"裴姨,地脉在哭。"
武庆陵遗址的残碑渗出翡翠瘴气。丹月剑尖挑破青苔,碑文"止戈为武"四字突然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