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句话用来形容齐国伟是再恰当不过了,齐国伟当然没有立即去苦水乡报到,他的心理素质虽然好,但是被人陷害,既被打回原小形,又妻离子散,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开着梁诗洛买的那辆奥迪回家,一进门,母亲陆芬便搂着儿子哭了起来,他们虽然不知道齐国伟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但梁诗洛把孩子接走,说离了婚,已经与齐国伟达成协议了。
老程头苦着脸抽烟:“国伟,到底出什么事了?”
“爸,妈,你们就别问了,我想好好睡一觉。”齐国伟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间,门头上贴着的喜字此时极具讽刺意义,齐国伟拿了凳子站上去,揭下来的时候,泪水就落了下来,事业上的失败他还能接受,但是家庭的破裂却是让他心如刀绞。
徐浩瀚打来电话,说要不咱不去干了,凭自己的关系做点生意什么的,还怕发不了财?至于女人,以他齐国伟的模样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其实对于梁诗洛选择离婚,护犊子的老程头还是挺为齐国伟抱不平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又算得了什么?梁诗洛的心眼儿未免也太小了,你可以选择不理齐国伟,甚至报复他一下,但就这么离了,对齐国伟的伤害也非常大。因为事情是明摆着的,齐国伟肯定是受了陷害啊。
徐浩瀚其实一直也在帮忙,找了他省委书记的老爸,可是根本没得到回应,实在没办法,给齐国伟打了个电话,齐国伟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兄弟,不过事已至此,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
见齐国伟是这个状态,徐浩瀚在电话里就骂开了:“齐国伟,你还是不是男人?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遇到点事情就这么消沉,男人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简直是侮辱。”
齐国伟笑了笑:“兄弟,你就别激我了,我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我只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徐浩瀚怔了一下,齐国伟已经挂断了电话。
在家调整了一段时间的心情,期间,梁诗阁倒是打过一个电话,可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齐国伟被贬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他们离婚的结局。
五月底,齐国伟践行着自己的诺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最终还是到临沭县苦水乡报到。
在点名会上,党委书记孙晓明只是简单点了一下,新来了一位干部。
齐国伟站起身来,向大家示意了一下,重新又坐了回去。
点名会散了之后,党政办的秘书带他去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集办公与休息于一体的办公室,办公桌椅很是破旧,床与办公桌之间用一道帘子隔了起来。
齐国伟拉开椅子,一阵灰尘就飘了起来,齐国伟吹去了灰,坐了下来,有些失神,他的基层工作经验算不得少,但也不算多,如今“重操旧业”,真不知道还要迎接什么样的挑战。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刚刚带他过来的党政办秘书曹阳,说孙书记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孙晓明的年纪并不大,四十五六岁的样子,显得精力很旺盛,不过谱也不小,齐国伟进去的时候,他屁股都没有抬一下,指了一下桌子对面的硬木沙发道:“坐吧。”
齐国伟坐下,孙晓明道:“齐助理,我知道你的事情,以前在县长的位置上待过,但是现在你是咱们苦水乡的农水科员,所以我希望你能摆正心态,踏实工作,把你以前的那些都收起来。”
从孙晓明的话里,齐国伟听出一丝不善,不过齐国伟认清了当前的形势,正如孙晓明所说,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道:“孙书记,我会认真工作的。”
孙晓明很满意齐国伟的态度,道:“咱们苦水乡的条件不是太好,你要克服一下。近期农业工作是重头戏,希望你能够发挥你的能力,具体的工作你去找王乡长。”
王乡长叫王清林,党委委员,副乡长,分管农业农村工作,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人了,极具智慧,光亮的脑门证明了这一点。
齐国伟过去的时候,王清林正在整理文件,招呼着齐国伟坐下来,又是倒茶,又是让座的,让齐国伟很惊讶,赶紧道:“王乡长,你别这么客气,我是你下属。”
王清林笑道:“什么上属下属的,我也就是比你大那么几岁,论才干,你可是做过县长的人,哎呀,不好意思,又提到那事了。”
齐国伟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能提的。”
王清林点头道:“对,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没有迈不过的坎。当年邓公还三起三落呢,你要挺住。”
齐国伟道:“刚刚孙书记让我到你这里来领任务,王乡长,你是老干部了,经验丰富,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直管
批评。”
王清林摆着手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嘛,咱呀啥也不说了,既然是领任务,那我就交待了。”
现在中央对农业农村工作非常重视,县里打出了高效设施农业牌,苦水乡工业基础薄弱,在县开发区的项目少的可怜,好在这里水系优势比较明显,经过几年的打造,高效设施农业走在全县前列。眼看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双过半”了,根据以往的惯例,六月底或者七月初的时候县四套班子是要对各个乡镇进行观摩的。苦水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高效设施农业了,所以需要提前准备观摩点。
齐国伟以前在乡镇的时候也知道县里会搞这么一出,但是他的基层工作经验确实很缺乏,王清林告诉他,每次的准备工作都是由农技站站长钟坚强负责的,他只要过问配合一下就行了。不过时间还早,这个倒不是什么急事,倒是秸杆还田资金这一块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