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齐国伟和黄灿然已经建立起特别亲近的关系来,相互支持鼓励着,只为了一个目标,多救一个是一个。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通讯设施已经修复了。
齐国伟想报个平安,却是发现手机没了电,正欲去借个手机,一个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小家伙用稚嫩的声音道:“爸爸喝水。”
齐国伟转过头去,鼻子不由便是一酸。这小男孩姓萧,小名叫冬冬,灾难发生的时候,一块水泥板掉下来斜着抵在了墙上,形成了一个安全角,他也幸免于难,只是家人都在罹难了,可怜他还不知道,只是叫着要爸爸妈妈。
齐国伟看他可怜,就说爸爸去救人了,从现在起他就是萧冬的爸爸。孩子小,什么都不懂,齐国伟对他也视若己出,三四天的功夫就爸爸爸爸的叫开了,晚上还会表演节目,逗齐国伟开心。
齐国伟接过矿泉水瓶子,摸着萧冬圆滚滚的脑袋瓜子道:“冬冬,外面凉,赶紧回帐篷去。”
“爸爸不去,冬冬就不去。”冬冬很执拗地道。
“乖,不然爸爸生气了啊。”齐国伟实在没法子向他板下面孔。
黄灿然也道:“冬冬,爸爸在帐篷里待得时间太长了,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听话啊,叔叔今晚讲故事给你听。”
就在这时,地面猛地一震,人们都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齐国伟赶紧一把抱住了冬冬,大声叫道:“向空地跑。”
大伙们都慌了,这一次的余震比起往常的要猛烈得多,整个地面都在晃动着,远端不住有大石滚落,砸到路上发出轰然巨响。
齐国伟刚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啊地一声惨叫,回头一看,竟是黄灿然奔走不及,人倒在地上,顺着斜坡直向下滚,齐国伟赶紧回过身,连追几步,黄灿然的人已经滚得没了人影。
“黄灿然!”齐国伟发出一声大叫,趴在一道裂缝前。
余震在这个时候也小了很多,地面的颤抖感减轻了不少,齐国伟看着那黑乎乎的裂缝大声叫着黄灿然的名字。
“我在呢。”黄灿然微弱的声音从那道裂缝前传出来,齐国伟大喜过望,俯首过去看,黄灿然的双手抱着一块凸起的巨石,齐国伟赶紧把孩子放下,这时也有几人过来帮忙,一起将黄灿然拉了上来。
黄灿然面如死灰,大口的喘息着,什么叫险死还生啊,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深不见底的裂缝,不由打了个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几人架着他向前走,齐国伟抱起了孩子,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又是一阵晃动,齐国伟脚下站立不稳,在大叫中后仰身体倒了下去,众人回头,也幸亏齐国伟个子高,整个人双脚在裂缝这边,后脑在裂缝那边,就这么横在了那道裂缝上,手里的孩子却是抱得紧紧的。
“国伟别动。”黄灿然大叫了一声,招呼着几人缓缓围过去,生怕动作一大,引起震动,齐国伟就掉下去了。
“把冬冬抱走。”冬冬吓得不行,放声大哭,在齐国伟的怀里挣扎个不停,齐国伟这几天营养严重不足,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只是靠一股救生的本能和意志紧绷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不让自己掉下去。
黄灿然伸手接住了孩子,道:“国伟,你挺一下,我们……”
话还没说完,地面又是一阵颤抖,虽然很轻微,但是齐国伟的后脑在冬冬的挣扎中已经没有多少能顶得住裂缝的边口了,这么一颤抖,整个人便倒栽葱一般坠了下去,黄灿然大叫着扑过去抓齐国伟的双腿,却只是抓到了一个裤边,要不是身边的人及时拉住了他,他也被齐国伟给带了下去。
“国伟!”黄灿然发出一声凄烈的惨叫便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刹那间,他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后悔的念头,如果不是齐国伟回身救他,他也不会掉下去。
冬冬似乎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放声大哭,众人也围过来观看,负责现场指挥的县政府工作人员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准备绳子,下去救人,绳越长越好。”
黄灿然这时已然醒转,整个人失魂落魄,茫然地看着几人腰间捆上绳子攀壁而下,心头却是绝望之极,齐国伟到底是不是命大,也只能乞求上苍了。
且说齐国伟后脑一轻,整个人直挺挺地坠了下去,好在这裂缝并不是特别深,中间全是泥土,比较酥软,如果是弯曲的,或者里面有个石头什么的,齐国伟恐怕还没落到底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当时齐国伟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的思维形式,双手也是下意识地乱抓,期望能够抓住些什么,也算是他命大,据说给他捞到一根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树根,这一抓之下,虽然没有能够止住他向下落的趋势,但毕竟是缓了一下下坠之势,让他下落的速度有所减慢,而就在这一抓之下,他的身体也由先前的头下脚上变成了横着下坠了,但这一抓的力度不小,也将他的胳膊扯得脱了臼,当他的身体落到地面上时,五脏六腑俱是疼痛不已,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说那些下去救人的人,虽然腰中栓着绳子,可是越是向下去越是黑暗,这裂缝原本就不够宽阔,到了中途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有人拿了手电,但是余震还在继续,虽然比较轻微,但也足以令人心惊胆寒,搜索了半小时有余仍然无果,这下去的人也都憋得青头紫脸的,直说找不着,连底都摸不到。
眼见天色渐黑,天空飘过墨云,看样子又得下雨了,这解救行动只能暂时停一下,毕竟为一个人搭上几个人的性命,从生命的角度上来说是不科学的。见解救行动停了下来,黄灿然是肝胆俱裂,这也意味着齐国伟的生命就此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