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之很清楚。
此后，他与苏云便是彻底站在了对立面，包括二皇子，也不能幸免。
不过他完全不在乎，即便苏云成了大周此刻真正炙手可热的人物，又能怎么样？
他根基太过浅薄，此刻在朝堂中可以说是举世皆敌，只要想弄死他，动动手便可以办到。
旁人忌惮太师周宣的名号，他可不在乎。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梁丙易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赤龙军不仅输了，而且梁坤也葬身于此。
赤龙军最高将领的象征，也是整个大梁国力的见证，此刻成了大周的战利品。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也无话可说。
脸上嚣张轻蔑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幕跟之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怔了良久，终于是冷静下来，朝周明帝拱了拱手。
“陛下，既然文斗已分胜负，外臣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这便回京述职。”
“关于巫蛊之毒一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向我大梁明帝禀明。”
他言语之间带着淡淡的威胁，文武百官包括周明帝在内，也明白他的意思。
此事一旦传出去，大周必然是举世皆敌。
那些官员眼中，出现了忌惮之色，裴千道即便十分推崇苏云。
此刻也并没有开口，因为事实在那里摆着。
此等结果，早晚会传遍周边四国。
苏云利用巫蛊之毒的消息，根本就藏不住。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
而后所有人便等待周明帝的指示。
而就在这时，安静的环境中，忽然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梁文圣，这样走，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所有官员同时扭头，包括周明帝在内也抬起头来。
所有视线全部汇聚向一个方向。
太极殿外，一道挺拔身影忽然出现，一身白袍，风神俊秀。
苏云步履从容，走进殿中。
仿佛他不是之前，那毒杀万名赤龙军的始作俑者。
而是一个不通杀戮、只作文章的书生。
梁文圣眼中带着恨意，其次便是深深的忌惮。
在他的印象中，苏云从始至终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实在无法跟毒杀万名赤龙军这事，联想到一起，但事实在那摆着。
苏云走上殿，朝周明帝拱了拱手。
“草民苏云参见陛下。”
一时间，所有官员，看向苏云的眼神都带着炙热。
薛安之眼中，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苏云若是能入他麾下，右相一系怕真要更进一步，但很可惜。
自从他得知苏云扫平斧头帮、查清南蛮真相那一刻起。
苏云便注定不能为他所用，二人只能站在对立面。
因为他与南蛮案件那些联系的证据，以及这些年做过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全在苏云手里。
他虽然不怕，但事实上，他这一派的命脉，就掌握在苏云手中。
这世上绝不能有第二个人掌握这些秘密。
所以即便苏云此刻投诚，他也断然不会接受，这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周明帝微微颔首，看向苏云之时面带微笑。
眼中的欣赏浓郁到了极点。
他心下暗想。
苏云啊苏云，你还真是……
每一次见面都会给朕一个莫大的惊喜。
周明帝的声音响彻在太极殿中。
“苏云，你屡立奇功，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并入朕的寿宴。”
“寿宴之上，一切封赏，朕必然不会寒了你的心。”
苏云也不着急，拱了拱手咧嘴一笑。
“谢陛下厚爱。”
一番交流之后，梁文圣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苏公子，这是何意？”
“你难道要把在下也留在大周吗？”
“还是说用你的巫蛊之毒将我毒杀在路上？”
他言语之中嘲讽和轻蔑尽显。
而苏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对于巫蛊之毒的事他丝毫不避讳。
“不敢不敢，只是听上去梁文圣的怨气貌似很大呀。”
梁文圣此刻已经稳不住自己的心态，他毫不掩饰地说道。
“不错。”
“赤龙军百战之师，也遭逢过败绩。”
“梁将军素有军神之名，但也不是百战百胜。”
“我大梁可以输，但不能输在南蛮巫蛊之下。”
“苏公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太卑鄙了吗？”
苏云笑着摇摇头。
“你是在对本公子进行道德绑架。”
“若此战不是我赢，而是梁坤胜，你是否还会在乎这些？”
说话之间，他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薛安之，言下之意非常明确。
梁坤的手段，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他是占了个南蛮巫蛊的名头。
梁文圣无话可说。
苏云压根儿也没想跟他多言，而后一脸严肃、中气十足地说道。
“梁文圣，目前文斗结局已定。”
“我且问你，之前你我约定之事作不作数？”
梁文圣沉默片刻，一脸绝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代表的可是大梁。
若是应下，此次出使大周的任务便彻底失败，他们什么东西也拿不回去。
若是不答应，那大梁就要背上罔顾承诺的名头，失去信誉。
对一个国家来说，影响实在是太大。
而这两种结局，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承担不起，只能两害取其轻。
梁文圣沉声道。
“当然作数。”
苏云点点头。
“好，既如此，我且问你，岁贡大梁还要不要？”
既然已经承认失败，梁文圣反而坦然起来。
“不要。”
苏云继续说道。
“大周锦缎与大梁通商，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价格还是由我们来定，这一点你认不认可？”
梁文圣面无表情，已然有些麻木。
“认可。”
苏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大周嫣然公主，还需不需要嫁入你大梁？”
梁文圣摇摇头。
“既然文斗你们赢了，这当然不需要。”
而后苏云笑意更盛。
还好，虽然这梁文圣有些目中无人。
完全配不上他‘文圣’的名字，但最起码输得起。
他看了一眼旁边仍，旧没从绝望之中缓过神来的梁文轩，再次开口。
“你我赌约，是否还管用？”
提到这个，梁文圣完全不在乎。
“当然管用。”
“鸾凤楼的位置，老夫知道，离开京都之前，老夫自然会去鸾凤楼跪地学狗叫。”
苏云点点头。
“那就带上你的孙子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