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接过两个酒坛。
这纯粮高度白酒，本是他为周宣和自己的师兄沈扬准备的，现在便借花献佛。
他将两个酒坛，摆到老人面前，不乏有些自吹自擂的说道。
"老先生，这是本公子亲自酿的酒。"
"号称天下第一美酒，莫说是大周、大梁，这整个世界，有一个算一个。"
"那些美酒，都比不上这坛中的琼浆玉液。"
老人仍旧没有开口说话，而且因为心烦，索性闭上眼睛。
不过在听到"美酒"之时，他脸上的皮肤，稍微颤抖了一下。
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苏云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其中的一抹不屑。
而后苏云眼睛一亮，他心下大定。
有戏！
这老人定也是爱酒之人。
而后，他直接当着老人的面儿，拍开那酒坛的封泥。
顷刻之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在空中飘散开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老人便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坐直了身体，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不由分说，直接将酒坛从苏云的手中夺走。
细细观察了一番，便十分豪放的，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斯~"
细细品味过这酒的甘醇之后，老人倒吸一口冷气，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好酒！的确是好酒！"
"宫中所谓的杏花汾、江杭的女儿红、南蛮的烧刀子。"
"乃至中原极北的猴儿酒，和海外蓬莱的仙人醉，都不及此酒的万分之一。"
"好酒！好酒啊！"
听到他的赞叹，苏云目光愈发深邃。
他早已知晓，这方世界，他们脚下的土地，就叫做中原大陆。
大周虽然大，但与大梁、南蛮、北羌乃至波斯加起来，也不过是这中原大陆的一小块。
这个世界很大，超出苏云的想象。
而那海外之地，苏云即便之前，恶补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时，翻遍所有典籍。
也从未找到蓬莱二字。
这足以说明，眼前这老者，曾经走遍天下，他的阅历，绝对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而支撑这份阅历的底气，便是这老者背后存在的势力，以及他自己的实力。
而在喝了几口纯粮高度白酒之后，老人终于舍得，用正眼看了一眼苏云。
"这酒真是你酿的？"
苏云浅笑着说道。
"如假包换。"
"老先生，只要你想，这酒本公子可以让你每天都喝到。"
不过，这个老人虽然爱酒，但却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老夫懂。"
"老夫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跟我对话。"
"但是喝了你一坛酒，我便告诉你一个消息。"
"你若想查清关于唐家的一切，不妨从摘星楼入手。"
"摘星楼七星长老之一，贪狼星袁成刚此刻就在京都。"
"你若能寻到他的踪迹，定然能知道一些真相。"
而后，老人便回到了马车之上，手里拎着酒坛。
时不时喝上一口。
这回，他是彻底杜绝了跟苏云交流的念头。
苏云也明白，并未继续纠缠。
他朝老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明珠跟在他身后，此刻已是日暮西斜，傍晚来临。
明珠握住苏云的大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刚要开口，一旁的婉儿一个踉跄。
之前的战斗之中，婉儿受了伤。
唐虎欲扶她，却被她甩开。
"唐虎，扶公主回轿。"
婉儿强撑着笑容。
"我没事。"
苏云正欲上前，身后却传来明珠的声音。
"苏云，时候不早了......"
她声音轻柔，如三月春风。
苏云回头，见婉儿已转身离去，背影孤寂如秋江独钓。
苏云眸光微凝，他多情，但绝不渣。
答应婉儿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而后，他回过神来，朝明珠淡然一笑：
"走吧，送你回宫。"
明珠眨着明眸：
"好！"
……
是夜，苏云独坐书房。
案头摆着从右相府搜出的密函，却无心翻看。
一方面。
即便有证据，右相也倒不了。
另一方面，这密函说不定也是薛安之故意留下的陷阱。
他取出明珠所赠纨扇，轻抚扇面上的诗句，恍惚间又想起婉儿决绝的背影。
"公子，该用晚膳了。"
婉儿端着食盒进来，面色有些苍白。
苏云欲言又止，却见她将食盒放下便要离去。
"婉儿！"
苏云终于开口。
"今日之事......"
"公子不必介怀。"
婉儿容颜绽开，笑得明媚。
"公子答应的事，婉儿谨记于心。"
她说着，转身掩门而去。
苏云望着紧闭的房门，表情温柔到极点。
心生愧疚，但婉儿终归选择理解。
窗外月光如水，照见案上明珠的《并蒂莲图》与婉儿送的平安福。
他将两张锦帕叠在一起，忽觉掌心刺痛。
原来平安符上绣着愿得一心人，针脚细密，竟全是血珠。
苏云紧紧攥住两张锦帕，嘴角微掀，双眸狂意渐浓。
朝堂不允，世俗不允。
那他，便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
此时,皇宫,御书房.
周明帝站在窗边，魏公公在他身后。
低眉顺眼。
细语开口道。
"陛下。"
"苏云，带领禁军，前往右相府后。"
"右相府大门紧闭。"
"西厂厂卫不敢靠近，并未探出什么消息，也不知其中发生什么。"
周明帝点点头。
"这在朕的预料之中。"
"按照苏云的作风，定是会肆无忌惮对右相府出手。"
"薛安之绝不会坐以待毙，定然会借此机会，给苏云一个教训。"
"他自视甚高。"
"甚至可能会……斩草除根。"
魏公公并未回答，而是继续汇报道。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门敞开。"
"苏云带领齐镇恶，以及六十禁军从右相府中走出。"
"看上去安然无恙，双方似乎并没有发生冲突。"
周明帝目光深邃。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若是这样的话，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定然是龙卫出手了。
他摆了摆手，魏公公行礼之后，便悄然退去。
而这时，一道佝偻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正是那龙卫。
周明帝转过身来，看向龙卫之时，眼中竟然带着些许崇敬。
这不是一国之主该有的眼神。
而那龙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老人背着手，唇齿开合。
"苏云，可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