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Chapter190

    他一连串的问题,越问姜栀枝脸越热。

    冲击力极强的眉眼对着她,散落的发丝带着随性,黑沉沉的眼睛却一转不转的盯着她。

    泛红的眼眶,视线里里带着湿冷的粘腻。

    像是一条花纹美丽的毒蛇,一点一点吐着信子绞紧了她。

    瘦削的下颚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翻涌着渴欲。

    明明是跪在地上的动作,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仰视,可姜栀枝分明感觉到了微妙的侵犯性,伴随着陆斯言几乎标志性的偏哑声调,

    “我可以学,什么都可以学……”

    他声音很轻,跪在地上捧着姜栀枝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然后轻轻蹭了蹭。

    “别不要我,大小姐。”

    “我只有大小姐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没有你。”

    指尖蹭到一点微凉的触感,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黑曜石耳钉。

    也是那夜亲吻时留下的印记。

    看着眼前的陆斯言,姜栀枝到底狠不下心来,手指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脸,

    “陆斯言,你吃起醋来,总是会那样乱七八糟的生气。”

    肩背挺直的青年眼帘垂了垂,绷紧的唇线带着倔强的委屈,

    “我恨席靳。”

    更恨裴鹤年那个快死了还不安稳的老男人,还有自己往头上扣绿帽子的顾聿之。

    他恨所有人。

    恨所有觊觎大小姐,哄骗大小姐,试图把大小姐从他身边骗走的蠢东西。

    衣领散落,隐约可见往昔的伤口。

    陆斯言的指腹有些粗,手指修长,可是关节处因为冻伤和受伤有些宽大,手背上还有经年留下的伤疤。

    新伤叠着旧伤,一道夹着一道。

    贯穿了他从懂事以后的6年时间,在每一个睁开眼睛的清晨和无法入睡的黄昏里,陪伴他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姜栀枝心脏软了一瞬。

    好像从13岁被夺走身体那年开始,不只是她自己,很多人的人生走向都变了。

    如果没有那个可恶的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或许会一直资助陆斯言进入华国最高等学府。

    就算他的奶奶病重,要把他接进姜家,那么姜家上上下下,也绝对不会这么苛待他。

    他这么聪明可靠,用功勤奋,成绩优异,大家一定都会喜欢他。

    他会是姜家的骄傲。

    会在赞许和肯定中,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或许会跟席靳同样外向,开朗,或许还会成为好兄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阴郁的病态,配得感很低,像是总怕被抛弃一样,用这样可怜又让人狠不下心来的眼睛看着她,祈祷得到一点可怜的爱。

    他应该在成年之后,风风光光的回到霍家,做霍家唯一的继承人。

    魅力四射,坦荡从容,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可是陆斯言好像被教坏了。

    又或者在他最重要的几年里,他人生的信条已经被完全摧毁,变得执拗、固执、阴郁、病态……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眉心蹙了又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跪在地上的青年心头动了一下,“大小姐讨厌我了吗?”

    姜栀枝摇了摇头,“我在想……如果当年,你没有被带到姜家就好了。”

    那双黑漆漆的瞳仁骤然放大,连被握住的手指都在猛然收紧,面容昳丽的青年慌了神,握着她的手臂,

    “大小姐后悔认识我了吗?”

    脸颊被轻轻的蹭了蹭,大小姐的手指很软,落在脸上像是柔软的玫瑰花瓣,伴随着熟悉的香气。

    “陆斯言,你好像因为我受了很多苦。”

    “所以我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被带到姜家就好了,又或者,我只是去当年那个小山村里资助你就好了——”

    “那我也会爱上大小姐。”

    “不管相遇在什么时间,不管是在那条泥泞的山间小路,又或者其他任何地点,大小姐只需要投过来轻飘飘的一眼,我就会再次为大小姐发狂,被迷的晕头转向。”

    “但是我又很庆幸,早点遇上了大小姐……”

    那双稠黑的眼眸带着病态的迷恋,肩膀挺直,由下而上,试图亲吻她的脸,

    “是大小姐资助了我,是大小姐亲手牵了那条属于我们的红线。”

    “是那个蠢货顶着大小姐的脸,占据着大小姐的光环,才把我骗到了姜家,所以大小姐需要为我负责。”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的细嫩皮肤,跪在地上的青年微微俯身,恶劣的叼着那块雪白柔嫩的肌肤,狎昵地摩挲着。

    从那个泥泞的山间小路上,从那座摇摇欲坠的草房子前,从年幼的大小姐伸出手指的那一瞬——

    他早就是大小姐的人了。

    一蹶不振而迷茫的精神世界里闯入一束皎皎月光,被所有人践踏谩骂的污泥也会生出信仰。

    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大。

    不只是有面前的大山,打不完的猪草,泥泞的羊圈。

    几近坍圮的房屋前,那位小天使一样的大小姐站在阳光里,比阳光还要耀眼。

    她的调子很软,说不出那些会肆意伤害他的语言;

    她的手指很轻,挥不出那些砸在他身上的石子和泥块;

    她那么小心翼翼的为他涂着冻疮膏,他也没说他这些冻疮,在日夜的劳作和辛苦中永远也不会好。

    他只是静静的享受着那一秒。

    皎皎月光落在他身上,只照耀他的那一秒。

    后来他义无反顾的跟她离开,又在茫然和怀疑中度过6年。

    他怀疑那只是一场臆想的梦,梦里的月光会在白日挥散,变成狠辣的抽下来的皮鞭。

    好在他终于等回了他的小月亮。

    可惜月亮公允无私,照在每个人身上。

    可他是阴沟里的老鼠,墙皮缝的蟑螂。

    他嫉妒那些被月光照到的人,一如他想私有月亮。

    灼热的呼吸带着几乎能烫化的温度,修长结实的大手握着少女肩膀,声音发颤:

    “陆斯言会是最忠心的小狗,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

    近乎告白的话语,狎昵而虔诚的亲吻。

    姜栀枝单手捂住他的脸,往外推了推。

    一张粉雕玉琢的漂亮脸蛋红的过分,小小声的警告对方,

    “别亲这里,会被发现。”

    跪在地上的青年不依不饶,看着她:

    “那大小姐不许说后悔遇见我,也不许说后悔资助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滚热的偏执,连呼吸都像是失控一般:

    “是上帝亲手把大小姐送到我身边。”

    “我会诚挚的祈祷上帝,祈求大小姐看我能多一眼,再看一眼……”

    他说的话太肉麻,姜栀枝耳朵红红,捏了捏他的耳垂,

    “知道了。”

    视线扫过陆斯言被药水打湿,乱糟糟的一团颜色,那双花瓣一样的唇吐出几个字,

    “小脏狗。”

    陆斯言又要凑过来亲她,声音闷闷的,

    “我不脏。”

    “来见大小姐之前,我澡都洗了两遍。”

    “每一处都洗得很干净,很仔细,连指甲都打磨了两遍,我想让大小姐喜欢。”

    大小姐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他脸上,不知道想了什么。

    陆斯言抬着眼睛跟她对视,片刻的犹豫过后,偏哑的嗓音都微微上扬:

    “大小姐想看?”

    他有种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惊喜,干脆利索地撩起t恤,露出紧实漂亮的腹肌和线条优越的人鱼线。

    他拉着那只纤细柔软的手,按在自己垒块分明的腰腹上,眼神认真:

    “大小姐喜不喜欢?”

    那双含着水汽的杏眼转了转,犹豫再三,

    “陆斯言,别的能不能也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