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改变不了他们是蠢货的事实
黄家新又联系沈在心了,已经是三番五次,因为那件事情过了好几天,沈在心觉得该牵连的都牵连上了,自己也想通过他,弄明白尤青山究竟投资不投资那块地,就接了起来,装傻说:“黄总。你愿意找我谈了,假一赔三已经走诉讼了,你不觉得晚了吗?当天我给你机会,你没来呀,害我白白在友谊商场等了个把小时。”
黄家新腆着脸说:“不是黄金索赔的事情,那个事情现在跟我没关系了,你前老丈人增资进来,现在是他在实控企业,我不操心,我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你看医院那边的事情,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是,御医医院搞不正当竞争,你看着不顺眼,他妈的,所有医院都看着他不顺眼,我理解,也不是我在经营,这不是李总的公司吗,就是他那个医疗执照,是我找人办的……”
沈在心装傻:“你办的,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和我没关系吧?”
他已经在找录音设备了。
黄家新却不愿意在电话里沟通,小声说:“您看您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咱们见个面,你说到哪,我就到哪,我们坐坐,咱们以前是竞争关系,但没有私怨对吧,我这边引尤老进来,我也不是为了跟你过不去,而是为了自保,现在我已经不是实控人,日后你们竞争,我也置身事外,就见个面嘛,你看行不行?”
沈在心说:“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没必要非让我去,我约你你也不去呀,你已经放过我鸽子了。”
黄家新身段很低,连声说:“知道。知道。我有错,见一面吧,咱们聊聊,给老哥一个机会。”
沈在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挂了电话,找了一支录音笔带上,然后打电话给姚斌。
这一次去的是金城百货旁边的饭馆。
人还没到,姜惟打电话,问沈在心,黄家新是不是在找他。
沈在心知道,黄家新也联系姜惟了,就笑着说:”嗯,联系我了,要请我吃饭,我带上姚斌单刀赴会去,老婆你有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姜惟说:“我也没什么可安排的,只是提醒你,我们拿去注销的执照被他们变更为御医医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跟尤雅商量,我们不在这上头做文章,如果牵扯到买卖三医院的具体交易呢,三医院我们重组代价低,卖的并不低,牵扯出来,尤青山那边会不会因为要解决问题,溯源到咱们的交易上。”
沈在心不由一凛。
对呀,自己不给黄家新这个便利,尤青山那边会不会一对账,注意到三医院前后进行过两次交易呢?
他问姜惟:“那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溯源了?”
姜惟说:“我们做了种种准备,三医院的团队我们解散了,重组是怎么重组的,内情只有政府里少数几个人知道,后来我们卖三医院,交易上知情人更少,反而是新泰高层核心几个人才知道,两边不对账,有什么问题呢?黄家新当时帮李天远变更执照,他肯定是为了取悦李天远才干的,他能说他利用了我们要注销的执照吗?他肯定是在李天远面前表演,他在当地的能量多大,实际上他能量也够大的,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们注销的医院执照给变更成他们的了,他会自主隔绝尤青山和李天远跟当地相关部门的接触,所以现在执照上出问题,不至于让他们去怀疑更早的交易。”
对。
沈在心说:“那黄家新这边我该怎么办?我就是要帮他,我也不能白白帮他吧,本来还不对付呢。”
姜惟说:“确实不好办的,你到了之后见机行事,你看他有什么解决的思路,及时跟我,跟尤雅保持联系。”
到了地方,黄家新竟然没带人,就他自己,还是梳着后背头,但和以前的傲慢截然不同,沈在心感觉他见了自己,身子都弯半截,站不直,有求于自己是一方面,连续的竞争也一定把他打服了。
因为姜惟的一个电话,沈在心也安排姚斌说:“你在车里等我吧,我觉得黄老板给我说什么,不想让人在场。”
姚斌看看二人。
黄家新虽然身高一米八体重多少公斤,但上了岁数,脸上除了皱纹,还有点酒精腮,沈在心刚三十,也是大高个,年富力强,两个人真要打起来,他也打不过自己老板,自然放心不少,回车里去了。
只有两个人了,黄家新连忙示好,要握手,握完手,双手按沈在心手上晃,给沈在心说:“沈老弟能来,出乎我的意料呀,您真来了,还守时,我就说为什么年轻有为,生意做那么好,那是办事地道,心胸宽广呀。”
沈在心也连忙跟他客套,进到跟密室一样的小包厢,菜已经上好了,黄家新吩咐服务员不要来打搅,然后关上门,拿出茅台酒,一边倒,一边保证说:“这回这酒绝对不是假的,我骗你我是牲口,谁也没想过去卖假茅台,兄弟你不知道呀,咱这是粗人,生意人就这么过来的,一生不知道要被多少人骗呀,卖茅台的那货我都想让他进去出不来,能当着孙书记的面那样打我脸。”
然后他又解释说:“这次这个茅台,还是有点年份的,我给你说,是我运气好,收过来的。”
沈在心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沈在明的茅台酒了。
该不会这一瓶是我堂哥珍藏的吧,辗转来到了黄家新手里,黄家新为了展现诚意,带过来给自己品尝?
沈在心连忙说:“其实我也不懂酒,不会喝,好酒孬酒,分不出来,也不能多喝,二两酒酒量,你要真想谈事,不能多劝,我过二两,弄不好就会发酒疯。”
黄家新说:“我得先给你解释,打夏总一枪,打你一枪,那事儿不是我干的,谁是谁牲口。”
他怎么张口闭口都是牲口呢?
沈在心说:“我信你,实际上我也从来没说过是你,但也不是和你完全无关,我前老丈人是你的股东之一。”
黄家新疑惑道:“你怀疑是他呀。”
沈在心说:“没错。”
黄家新澄清第二件事:“陈心茹那那丫头查你,也不是我让的,我指使不了她你知道吧?本来我想着年轻干部,年轻有为,人也漂亮,我怂恿我们家奕威去追她,不追不知道,你知道她爸是谁不?她拒绝奕威,给奕威一说,把我都差点吓尿。你想都不敢想,她爸竟然就是孙书记本人。”
沈在心愣了,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黄家新说:“谁骗你谁是孙子,领导家的孩子为了不引人注目,不用父姓,随她妈的姓,躲着藏着不让人知道。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骄横了吧,当然,在领导子女中,人家够好的了……你还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跟她关系好,你是利用她查我呢,现在看你根本不知道,要换别人,我早找人弄她了。我不敢呀。”
沈在心没说话。
黄家新又说:“我让你来,喊你见面,是怎么回事儿呢,竞争上的事儿咱都不提它,至于黄金赔偿,托管合同里写明了,赔偿和我也没关系,这你放心,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利益冲突,我就老老实实给你说是怎么回事,李天远那王八蛋要开医院,他说要弄死你,就得你干啥他干啥,不然你堵着这头,没活水了,那个窟窿进去活水了。我一想也是,三医院那边是他们家族的另外一家公司控股,这和我没啥关系,他要开医院,他自己在咱们当地不熟,逼着我给他跑执照,说你老黄,你这点小事儿你都办不成?我也是糊涂,我弟弟,亲弟弟,这有啥说啥,他在市卫生部门,我去找他,他给我说你医院执照在注销,他给我一套办下来了的。”
他说:“李天远自己让人去办,办不下来,人家还要核查,他人都招聘来了,他能给人家白发两个月工资吗?他就着急了,给我打了20万,我就给我弟十万块钱,他把事情给办了。怕李天远知道,也怕你那边知道,我们是两头瞒,这个事儿呢,肯定是老哥我不对,二十万对我来说算什么呀,是不是?我就是想着让他们知道我是地头蛇,我能量大,我怕他们在合作中以大吞小,把我吃了不吐骨头呀。我先给你承认错误,但要我说,变更这个执照,对老弟你有没有危害吗,也没有直接用,已经变更了,股东法人和你都没啥关系,你注销也是注销,我新办也是办,本来这个事儿我甚至不用瞒你,可以找上门跟你商量,说,反正你也不用了,我来用,一个执照多少钱,该多少我付多少,但咱们是竞争关系,他开医院都是为了对付你的,我也没法告诉你……”
沈在心问:“那你今天怎么这么坦诚?”
黄家新说:“我弟要完蛋了呀,是我亲弟弟,他妈的,我爹妈死得早,上学都是我供出来的。我说做生意不安稳,我既当爹又当妈,全送去当公务员了,现在眼看着要把他毁了,你说怎么办?你看能不能这样,老哥也不敢说白忙活你,咱们补一套真东西出来,表示这个证照是合法过户的,糊弄过去。”
沈在心叹气。
黄家新说:“百万以下你开,哪龟儿子还价。”
沈在心试探说:“李天远呢?他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黄家新说:“他知道个屁,他医院开业,方方面面复杂得很,他一个小年轻,他能张罗什么呀?很多事情都是我给他在跑,院长也是我替他请来的,我弟在卫生部门,给他张罗聘用的熟人。”
沈在心说:“所以现在他只知道医院被依法取缔,什么原因,什么事情,一概不知?”
黄家新说:“原因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他让院长胡搞,我们人都在,他亲口说的,让开假检查,告诉病人没病,这个他赖不掉,他也没人赖的,医院给他搞成这样,就和我没关系了。他得自己承担后果。”
沈在心问黄家新:“你这边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要知道,这个可不止要在卫生部门递交申请,执照是执照,我去注销的时候,执照和企业法人、股东已经不一致,又怎么去变更?你这问题不是更大了吗?要不我们就自认是问题,把大问题变成小问题,这个三医院呀,本来是我这边重组的,然后我卖给我前妻那边的公司,当时漏变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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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新连连点头。
沈在心说:“正因为公司已经出手卖了,股东和法人变更起来才麻烦,毕竟我们是股份制的,还要开股东会什么的,懒省事儿,你替李天远向我做补充说明,说你们要开医院,我这边知情并同意了,我再回个说明性文件。反正现在也依法取缔了,我们不讨论怎么办到的,两边就做一下事件说明,承认这个错误就行了,你弟和他找的人他们肯定有错,但错在什么地方呢,不是原则问题,而是这种特殊情况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他们担点小过,医院卖了,执照没一起办过去,后面是补救措施。如果完全没问题,反而是问题,人家肯定非要查不可了。你这样行不行,行的话,我跟我老婆说一声,让她跟何院长出具说明文件,然后你带上这个东西去做回复。”
黄家新当场给他弟弟打电话了:“弟呀,我来求沈总来了,沈总是这么说的,你看行不行……”
行。
这样才完美。
等于是在给三医院补变更。
你要说是转让什么的,去补材料你难了,黄家新两只手又握上来了,连声说:“我咋感谢你好呢?”
沈在心卖人情说:“既然现在你不是实控股东了,别跟着尤青山父子一起对付我就行了。还有,你女儿,你肯定要嫁给李天远吗?嫁了之后,你们是姻亲关系,捆到一起,你让我也为难呀。我早就给你说了,你让他们走人,取消托管,我们乡里乡亲的,我不会赶尽杀绝,相互竞争上也不会下死手,不让你喘口气。”
黄家新说:“我其实不想让嫁,但家里都愿意,孩子愿意,老婆愿意,李天远人家是亿万富翁,我是啥,地方上地头蛇,开两家商场,还只有1店是我自己的,我跟人家去比,那是九牛一毛,你从找女婿上说,你让我怎么说吗?更何况企业人家实控了,你不由自主在后头跟着。”
他又说:“但我保证我从此置身事外好了,我跟我老婆呢,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大家都知道,你不信你问钱争鸣,我们是为了孩子才没离婚,我最近打算跟她离了,股份什么的留给她,我带点钱我出户,另找出路。”
沈在心愣了。
这人光棍呀。
黄家新说:“你想说是我跟我小姨子跑了是吧?怎么可能是小姨子,举报你内涵我,内涵不着,我外头是有人了,但我外头有的人也不可能是我小姨子呀,牲口才弄自家小姨子呢,得顾点呀,何况我小姨子丑得一塌糊涂,跟他姐只错2岁,我在她姐那儿受了罪,再一头栽她那儿?之所以说你们内涵、内涵,那不是尤总带着李总他小姨……李天远受不了,借着我名头说你内涵我们。这次把现金给倒出来一部分,其它的,我不管了,我退休,孩子也长大了,也算都有出息,都是大学毕业,自己谋生不是问题,我想过我想过的日子去。咱也是几经跌倒又爬起来的人,利弊看得真真的,自从钱争鸣那小子跑,我就心说坏了,这小子都跑了,我这是要被人干死呀。”
喝了点酒,黄家新是一味称兄道弟。
你也不知道他是虚心还是假意,但沈在心肯定的是,他跟自己没有私人恩怨,竞争打出来的火,有些人可以变成私怨,有些人却承认是公平竞争,输了要认,而且他一离婚,把股份留给他老婆,就是斩断,完美斩断。
你要换别人,别人觉得黄老板这操作他看不懂,应该是假的,全是假的,这是哄骗你,有陷阱。
但沈在心觉得很合理,沈在心也很佩服,他认为从选择上,黄家新无疑是明智的。
惠好已经被打垮,被打垮的商超它不值钱。
真让他处理,去卖,商超也不全是他的物业,有租赁来的,有当年干房地产返租的物业,拿现有手里的物业去卖,在生意不好的时候,别人拿过来不挣钱,人家会要吗,不好卖掉,更卖不上价格。
整个处理出来,能不能卖出他现在卖部分股权卖出来的那么多钱都不好说,现在让他套现一部分股权,债务他不背了,实际上是便宜他了。
可能很多人不明白,国家虽然有破产法,但你在民间,你民营企业老板,财务不规范,平时都是左右口袋,没钱花了,甚至给财务说,你给我支点钱,你这种经营,你欠的财务,要是银行的,银行还好,你欠的什么工程款,货款什么的,都是你以自身去背负的,你想破产了就不管了?
怎么可能?
跟屠宰场赵总类似,如果没有一笔钱去变现,他只能继续经营,继续往下走,就像是在赌场里,你起不了身,只能赌到最后,把赢的再输掉,最终赔干赔净,而一旦有人进场来收筹码,其实是让你解脱出来的机会。
他是个粗人,他都懂这个道理,对比而言,尤家的人根本不懂上岸的好处。
尤雅给了他们多好的机会,他们反而觉得是坑害他们。
所以,沈在心也因而看扁尤青山和李天远。
蠢货不管有多少技术性的聪明,都改变不了他们是蠢货的事实,眼光上不行,分不清现在的形势,你这多聪明的蠢货肯定还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