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王爷派人稳住骆宁

    九月二十日,盛京城里下雪了。薄雪,细密如雨。

    骆宁披着斗篷,站在屋檐下看雪。孔妈妈端了一杯热茶给她捂手,立在旁边说:“今年的初雪有些早。往年都要过了十月。”

    “的确是早。”骆宁道。

    她在想着,要派个人去趟春山书院,给骆宥送些衣裳被褥,还有暖手炉、炭等。

    “……秋华,你去问问二少爷的乳娘,安排人给二少爷添衣没有。”骆宁想着,就吩咐了。

    秋华应是,撑伞出去了。

    片刻后回来,对骆宁说:“早起天气冷,樊妈妈就让春芝收拾妥当,叫春芝跟着家里的管事一起去了。”

    “还是樊妈妈周到,想得比咱们远。”骆宁说。

    “她是乳娘,满心满眼都是二少爷。这情分,谁也比不上。”孔妈妈笑道。

    骆宁是有些羡慕的。

    既然樊妈妈安排了,骆宁不用插手,她回房去了。

    薄雪又转成了细雨,庭院湿漉漉的,青石板沾染了水汽,到处雾蒙蒙。

    不能耍鞭,骆宁就和孔妈妈、秋兰一起做针线。

    她打算做个荷包,练练手。

    大家闺秀不仅要读书识字,针黹女红也不能缺少,总要应付几下,装装样子。

    角门被敲响,粗使媳妇去开了门。澄砚窦家的大太太又来了,送这个月的红利。

    骆宁接待了她,又叫秋兰去沏茶。

    “……外头下雨,想着王妃应该空闲,就早早把账本对好了送过来。这是银票,您点点。”窦大太太说。

    骆宁接了,没翻开,只是道:“你做事仔细,我很放心。对了,市井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她叫窦太太在各处铺子里添一个人,专门打听。

    窦太太:“是夸皇后娘娘。娘娘贤明慈爱。大皇子生病,娘娘亲自跪拜祈福,心系苍生。”

    骆宁听了,点点头。

    郑皇后当得起。

    她作为皇后,履行了她的职责,她一直做得很完美。

    “除了夸皇后娘娘,只剩一些琐事了。”窦大太太又道。

    骆宁对琐事也感兴趣。

    窦大太太说了一个时辰,快到了午饭时候,骆宁留她吃了顿饭。

    这天黄昏,角门再次被敲响。

    “大小姐,是周副将来了。”秋华声音里带着诧异,对还在里卧练字的骆宁说。

    骆宁立马走出来。

    周副将没有进来,而是站在文绮院正院的回廊下,躬身行礼:“王妃,王爷叫您别担心,二少爷那边都打点好了,事情结束就可以回家。”

    骆宁:“我二弟?我还没听说,他怎么了?”

    “二少爷打伤了人;还捅了一个人,伤得挺重。”周副将说。

    屋檐下的寒风,似刀一样扎入骆宁的袖底,她瞬间遍体生寒。

    “可知晓缘故?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骆宁道。

    周副将:“二少爷打的,是郑霄身边的随从。他们调戏了二少爷的丫鬟。”

    “春芝?”

    “那丫鬟自己抹了脖子,在春山书院门口。书院可能会通知贵府去收尸,王爷派人去抢回了尸体。”周副将说。

    骆宁遍体凉透:“已经死了?”

    “是。”

    文绮院内一时安静,鸦雀无声。秋华、秋兰和孔妈妈等人,都看骆宁。

    骆宁回神:“周副将,替我多谢王爷。”

    “王妃别慌,那丫鬟的尸体在咱们手里,她的确受了凌虐。郑家纵容恶仆行凶,是他们有错在先。”周副将说。

    骆宁再次道谢。

    周副将说完,便要走了。

    他这边刚走,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脸色难看极了,也是说这件事:“……你二叔去了书院,打听情况;你爹爹和你三叔去了大牢,看怎么把阿宥接出来。”

    又说,“这是设计好的,估计给阿宥设套。”

    一环接一环,主谋之人用心歹毒。

    又有皇帝病重在前,无暇旁顾,趁机给骆宁找点麻烦。

    “二婶,雍王那边已经知晓了,咱们都别慌,且看看怎么回事。”骆宁说。

    余卓的死,把崔家、王家拖下水;要是骆宥这事闹大,郑皇后的娘家和雍王府,说不定就要杠上。

    雍王想要两虎相争,其他人更想要浑水摸鱼。

    郑皇后刚刚因为祈福一事,声望震天下,她胞弟的随从就逼死了骆家丫鬟,还被骆宥捅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

    “先理清楚事情的脉络,再报仇。”骆宁说,“我心里有数了,您别着急。”

    “侯爷那边……”

    “且看看。”骆宁道。

    二夫人:“要告诉你祖母吗?就怕下人说漏嘴,你祖母听了更担心。”

    “我去说一声吧。”骆宁道。

    免得祖母从旁处听说,吓到了,反而惊扰心神。

    骆宁当即换上了木屐,去了西正院。

    祖母已经躺下了,还没睡着。

    骆宁坐在她床边,仔细把这件事说给她听。

    “……雍王打点好了,您别担心。”骆宁最后说。

    祖母的确惊到了,听到“雍王”,表情才松懈几分。

    半晌,她问骆宁:“阿宥是否要坐牢?”

    “我不太通律法。可他捅伤的不是郑霄,而是他的随从,应该不至于坐牢,只是暂时扣押几日。咱们家的丫鬟死了。”

    “那丫鬟是自己抹脖子的。”

    “她是被逼死的。依照律法,郑霄才可能坐牢。”骆宁道。

    “怎么才安生几日,又来这些事?”祖母深深叹气,“阿宥会吃苦吗?”

    “不会,王爷的人会照拂他。”骆宁道。

    老夫人便问骆宁,骆家应该怎么办。

    骆宁道:“王爷派周副将连夜来说此事,就是想要咱们按兵不动,暂时稳住。”

    老夫人:“来人,去侯爷的外书房,叫他回来了就来见我。”

    丫鬟在门口应是。

    “只怕你爹爹胡乱扑腾,好心办坏事。”祖母说。

    骆宁:“我怀疑他吓破胆,应该不敢折腾。”

    祖孙俩沉默坐着,默默无言。

    北风呼啸,凛冽刮过,似夜枭呜咽。

    老夫人握住骆宁的手,再三安抚她:“你也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