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替皇后娘娘排忧解难

    舆情越来越大,沸沸扬扬的,都脱离了此事本身。

    甚至惊动了皇帝。

    “……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案子不大,甚至没上到大理寺的资格,怎么满城议论?”皇帝问心腹太监。

    “皇后娘娘前些时候去替大皇子祈福,人人夸赞她;紧接着,她弟弟就逼死了镇南侯府的人。恐怕是两件事连在一起的。”

    “皇后这是受了无妄之灾。”皇帝说。

    又问,“案子如何断的?”

    “派去抓人的衙役,是郑三公子收买的,他们都招了。现在,雍王府要巡城司衙门拿出证据,给骆公子清白。”太监说。

    “证据呢?”

    “没有。那几个跟着郑三公子的随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案子断不了,人一直关着,这才民怨沸腾。”太监道。

    皇帝沉吟。

    “传召雍王。”皇帝说。

    民愤到了如此地步,可能会造成混乱,这是不容许的。

    雍王也许想为妻族出头,可也要适可而止。

    安稳是最要紧的,谁也不可打破盛京城里的稳定与繁华。

    皇帝有点恼火。

    太监去传旨,大理寺少卿王堂尧却求见。

    皇帝对他印象不错。

    “……陛下,这是故意抹黑皇后娘娘、污蔑郑氏。微臣愿意替陛下和娘娘分忧。”王堂尧说。

    “如何分忧?”

    “此次舆情,竟是从市井坊间流传开的。陛下,郑霄与骆宥争端在春山书院附近,他二人皆出身功勋门第。

    要是起波澜,应该从望族间往下传,慢慢流传到坊间。

    此事却相反。郑氏不屑于收买市井消息,由此可见,由骆家着手,是他们在推动。”王堂尧道。

    皇帝:“……推断倒也合理。可骆氏乃受害者,你要叫朕查骆氏?”

    骆家死了个婢女、骆宥还被逮进了大牢,百姓或可怜他们,或嘲讽他们,反正对他们家没有“愤怒”这种情绪。

    反而是郑氏,仗势欺人,把盛京城里百姓对门阀的怨气与恐惧都勾了起来。

    门阀受攻讦,皇帝是乐意看到的;可舆情太大容易失控,又必须稳住,皇帝左右犯难。

    “微臣愿出力,替陛下查出由头。骂名微臣来承担。”王堂尧说,“只要陛下容许微臣大张旗鼓查访,五日内必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帝沉吟。

    他心里想着的,还是雍王。

    要是能拿雍王一个过错,说他在京城操控舆情,为骆家说话,御史台就有机会发作他。

    皇帝预备答应王堂尧,身边的心腹太监,给他使个眼色。

    “王少卿,你先门口候着,容朕思量片刻。”皇帝道。

    王堂尧道是。

    他退出去,心腹太监低声说:“陛下,万万不可。”

    皇帝蹙眉看着他。

    他最信任的内侍,难不成也被雍王收买?

    “陛下,您继位以来,只封了三位侯爷。镇南侯就是其一。不管他因何受封赏,他是您封的。

    现在骆氏占理,您难道要帮着其他人打压骆氏?这位王少卿,出身建宁侯府,与骆氏有些瓜葛,他是挟私报复,还是为主分忧,且两说。”大太监道。

    皇帝心头一震。

    他差点忘记了这茬。

    盛京城里的侯爷有二十几位,只三位是他登基后封赐的。

    因骆崇邺没什么本事,在皇帝跟前不受重用,又是骆宁救太后才赐予的爵位,皇帝自己都快忘记了。

    幸而大太监提醒他。

    皇帝这时候任由王堂尧打压骆氏,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得不偿失。

    皇帝把王堂尧叫进来,骂了他几句:“……且不可如此荒唐,退下去吧。”

    王堂尧面色不改,恭恭敬敬行礼退出。丝毫看不出沮丧。

    他心性坚韧。

    他走出御书房,心里还在想:“短短时间,陛下怎改了主意?他之前明明对我的提议有些心动。”

    王堂尧猜准了皇帝对雍王的忌惮,才来提此建议。

    “吴公公方才跟陛下说了些什么?这个吴太监,有点棘手。”

    他慢慢踱步。

    他要替郑氏分忧,就是替皇后解难,理应义不容辞。

    王堂尧走出宫门时,他的随从拿了一篇文章给他。

    “……已经流传到市井了,是麓山书院的学子们做的,要保骆宥。这是向朝廷示威。”随从说。

    朝廷和皇帝,一向很在乎学子们的意见。

    “骆宥是伤了人还是杀了人,尚未有定论,麓山书院怎会这个时候站出来?”

    王堂尧一下子就想到了缘故,“是裴应。”

    他对车夫道,“去趟嘉鸿大长公主府。”

    他要当面问问裴应。

    这篇文章很好,引经据典,快要把骆宥形容成“重情重义”的忠臣了,将郑氏贬损成奸邪一流。

    裴应承认文章是他所作。

    “……哪怕你改了心意,也不能如此无情。你诋毁郑氏,叫皇后娘娘如何自处?”王堂尧冷冷问。

    他文武兼修,比起读书人裴应,更显得气势迫人。

    一双眸,冷若寒星。

    裴应怀疑他要动手,后退一步:“我只讲公道、不讲私情。郑三主动挑衅,逼死了骆宥的丫鬟,而骆宥没做错任何事。”

    又说,“他忠肝赤胆,能护自己的下人,必然对君王忠诚,我的文章没有任何问题。”

    “可舆情指责皇后娘娘。她焦头烂额,你又何必添堵?娘娘母仪天下,她的声誉最要紧。”王堂尧说。

    裴应:“勋国公府要自己担责,不应推给皇后娘娘。此事与皇后无关。”

    “一荣俱荣,娘娘出身郑氏,岂能说毫不相干?”

    两人大吵一架。

    王堂尧气势威压,让裴应感觉很不舒服。

    他觉得在这个瞬间,王堂尧有点像雍王萧怀沣:傲慢、强势,他的道理才是道理。

    “来人,送客。”裴应对门口高声喊。

    王堂尧甩袖而去。

    此事闹腾得不可开交。

    勋国公和夫人叫人绑着郑霄,要押解他去镇南侯府赔罪。

    ——不是对骆家妥协,而是对民愤。

    再闹下去,恐怕市井百姓要往勋国公府的门楼扔臭鸡蛋了。

    皇帝也会寻到机会,打压郑氏,朝堂上郑氏一系的官员会遭受排挤,损失惨重。

    勋国公等三人出发去了镇南侯府,郑嘉儿气得在身后跺脚。

    “往后,我要在骆宁跟前矮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