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田重重点头,“真的往那边跑了!”
他这会儿过说没看见,那就太假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从他眼前跑过,怎会看不见?
如果撒谎,反倒让人怀疑。
男子听后,立刻吩咐手下去追,自己却没地方。
他随手点燃一支火把,走到板车前,想仔细检查一番。
这么大的动静,把家里人都吵醒了。
苗香莲生怕吓到小闺女,忙坐起身紧紧抱着她。
赵萍菊和杜罗娟也下了车,躲到各自男人身后去了。
唯独孙翠花蒙着棉被,睡得很香。
男子微微皱眉,一把就掀开被子。
冷风倒灌进来,孙翠花‘呜嗷’一声就坐起来,破口大骂,“哪个不要脸的掀我被子啊?”
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平时在家三满都不爱叫她起床。
这会儿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人惊扰,她的火气‘噌’地就冒上来了。
黑衣男子可没惯着她,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孙翠花偏过头去,只感觉牙齿都松动了。
“你、你竟然打我?”孙翠花尖叫起来。
黑衣男子挪开目光,既然没找到那个人,他也没必要再次逗留了。
谁知不等他转身离开,孙翠花就跟抽风似的跳下车,拼命拽住男子,“你打了人还想走啊,站住!~”
“老三媳妇!”姜万田吓得脸色发白,不停地给她递眼色。
这男子杀人不眨眼,现在可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不就是挨一巴掌吗,总比小命丢了强吧。
然而,孙翠花却不依不饶,“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哪都别想去!”
黑衣男子回头扫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极深的厌恶和唾弃。
“再不松手,我就把你的脑袋削下来!”男子缓缓举起刀。
孙翠花刚才处在不清醒状态,根本不知道男子的来历。
如今看到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攥着长刀,登时吓得面无血色。
姜三满眼疾手快,忙上前把孙翠花拉到身后,朝男子拱手作揖,“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了,我媳妇她脑子有问题,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男子闻言,盯着孙翠花看了片刻,这才放下刀,面无表情道:“要不是老子今天有急事,你这婆娘,估计都死上七八次了!”
像路边这些流民,他都不屑去杀。
“是是是,今后我一定好好管束她!”姜三满点头哈腰,赔着笑脸。
黑衣男子弯起唇角,又朝周围扫视一圈,这才快步离去。
他刚走不久,孙翠花就气哭了,用力扭打三满,“呜呜呜,三满,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我刚才被人打了一耳光,你是瞎子吗,看不见吗?”
“快别咋呼了!”姜三满用力甩开她,“你没看见那人手里有刀吗,这要是闹将起来,咱全家人都别想活!~”
“那、那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我多冤啊!”孙翠花抽噎道。
“谁让你睡得那么死了!”姜万田瞥了她一眼,“家里人听到动静早都爬起来了,就你捂着大被搁那睡,他不打你打谁?”
孙翠花委屈极了,只感觉所有人都欠她的。
这个家,不能给她半点安全感。
嫁给三满这个窝囊废,她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
姜甜甜在老娘怀中探出小脑袋。
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听到这车底下似乎有人在咳嗽。
“娘亲!”她轻轻拽了老娘一下。
“闺女,没吓到吧?”苗香莲揉了揉她的头,“摸摸毛,吓不着!”
“娘亲,下面!”姜甜甜指了指板车下方,“好像有人!~”
“啊?”苗香莲吓了一跳,忙看向家里的小子们。
以为是谁睡睡觉,滚到车底下去了。
可看了一圈,小子们一个都不少。
“老头子,闺女说这车底下......”
经老婆子提醒,姜万田这才想起来,忙拍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忘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小少年。
“孩子,追你的人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吧!”姜万田凑到板车前,小声喊道。
家人们听后,都纷纷凑上前,皆是一脸懵圈。
他们家板车下面,什么时候藏个人呢?
片刻后,小少年猫着腰从车下钻出来。
众人看清他的面容后,表情都凝固了。
这孩子气质夺人,眼神清冷,锦衣蟒袍,怎么看都不像是逃荒的难民吧。
还有,那些人追他做什么,是想抢钱吗?
“孩子,你家大人呢?”姜万田尝试着问。
许承渊双手捂着胸口,面色有些发白,剧烈呛咳几声,“他们远在京城,咳咳,咳咳咳!~”
“那你咋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你叫啥啊?”姜万田继续追问。
“咳咳,咳咳咳!”
许承渊来不及回答,就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而且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快要窒息过去了。
姜甜甜见状,面色一惊。
瞧这男孩的症状,不会是患了哮喘病吧。
这种病放在现代社会还好,有特效药救治,平时只要做好预防,便不会危及性命。
可这是古代,若放置不管,会被活活憋死的。
“娘亲,我想去看看他!~”姜甜甜在老娘怀中扭了扭小身子。
苗香莲听后,赶忙把闺女放下。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面前这孩子肯定患了重病。
闺女又是福娃娃,应该有办法救他吧。
姜甜甜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把就掐住许承渊的脉搏。
脉象紊乱,心跳极快。
又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很高,血压更是一路飙升。
姜甜甜来不及多想,直接打开自己的小挎包,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哮喘喷雾。
“哥哥,你张开嘴!”姜甜甜脆生生道。
许承渊意识错乱,可依旧能看清姜甜甜的脸。
刚才那位大伯肯伸出援手,这次也断然不会害他。
想到这里,许承渊缓缓张开口。
姜甜甜瞅准机会,对准他的口腔猛喷了两下。
霎时间,一抹清凉的雾气流经肺腑,方才的窒息感奇迹般消失了。
可一路上奔波劳累,即便呼吸得到了缓解,许承渊的身体却达到了极限。
他攥着姜甜甜的小手,直挺挺地跌进她的怀中,彻底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