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细瞧，掌柜的面色不由一惊。
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凑过去看了两遍，心里大为震撼。
手中的这块木头质地细腻，色泽圆润，周身还隐隐散发着特有的香气。
这种气味不是后天认为加上去的，而是木头本身就香气四溢。
有些倒腾木雕的贩子，为了以次充好，多卖点钱，常常把劣质木头放在香料中浸泡几日。
拿出来后再涂上一层染料，便谎称这是沉香木。
掌柜的入行多年，木头是真是假，他一眼便能分清。
“敢问、敢问这块木头是从哪里弄来的？”掌柜的激动万分。
姜万田梗着脖子道：“反正不是偷来的，掌柜的帮忙看看，这木头能卖多少钱？”
“这个还真不好说。”
掌柜的抿嘴笑笑，“说少了，我怕你们不卖，说多了，我又怕砸在手里头！~”
他心里的价位是三百两银子。
若转手卖到府城或京城去，应该还能赚二三百两不等。
可眼前的几个乡下人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百两银票。
稍稍给点甜头就卖了。
所以他想把价格压到最低。
这样才更有赚头。
姜甜甜闻言，脆生生道：“既然掌柜的怕砸在手里头，那干脆别收啦，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话落，他拉起老娘的手，“娘亲，我们去别地儿问问吧。”
县城又不止他们这一个家具行。
想拿捏他们，门都没有。
苗香莲弯腰把闺女抱起来，“好，咱去对面看看。”
眼见一行人要走，钱掌柜心里一慌，忙上前拦住他们，“诸位等等哈，我刚才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们咋还当真了呢？”
“掌柜的若真心想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苗香莲瞥了他一眼，“况且你翻过来调过去瞧了半天，也没告诉我们这是一块什么木头。”
“这是、这是......紫檀木的一种，不、不太值钱。”钱掌柜心虚道。
苗香莲：“......”
好好的沉香木，居然说成了紫檀。
真是无奸不商。
姜万田冷笑一声，“掌柜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从乡下来的，就好糊弄啊？我们村里的小孩都知道这是上等的沉香木，你开门做生意，难道不认得？”
钱掌柜挠了挠脸，低声咕哝，“我、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嘛，就当它是沉香木好了，你们打算多少钱出手？”
“多少钱都不卖。”姜甜甜皱了皱小鼻子，“我们不跟奸商做生意，哼。”
钱掌柜：“......”
这块木头她在现代社会收回来，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黄宝权也横了钱掌柜一眼，“你这种人，生意做不大，若把名声搞臭了，你这家具店早晚得关门。”
“我出三十两银子。”
钱掌柜竖起三根手指头，没理会黄宝权的话，“这已经是天价了，你们若是卖，我现在就付银子，如果觉得不划算，那便出去问问，还有谁家有我出的价高。”
姜万田显然不知道沉香木有多值钱。
一听能卖三十两银子，他眼睛都瞪圆了，一脸兴奋。
然而，苗香莲却皱紧眉头，二话不说就往出走。
“老、老婆子，三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要不就......”姜万田追了出来。
苗香莲气得不行，“三十两再加个零还差不多，你急得是什么？”
“是啊爹爹，好东西不愁卖，要绷住价格。”姜甜甜道。
一旁的黄宝权同样是惊诧不已。
一块木头竟然能卖到如此天价。
那他怀里的那块红木，是不是也能卖个几两银子？
姜万田见老婆子脸色不太好，忙点点头，“是我太草率了，木头卖与不卖，全听老婆子和闺女的。”
也难怪钱掌柜看不起他。
他这毛利毛躁、把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的乡巴佬，不坑他坑谁？
“等等，诸位先走别啊。”
钱掌柜提着衣摆，又追了过来，“你们倒是说个价啊，这样我也好有个判断，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锤子买卖啊，讨价还价才叫生意嘛！~”
苗香莲帮闺女把小草帽戴上，微微弯起唇角，“掌柜的不拿出诚意来，这生意还怎么谈？我管你要一千两银子，你给么？”
“不是，这又不是金条，你不能狮子大开口吧。”钱掌柜汗颜。
“沉香木，乃千木之首，稍稍懂行的都知道它的价值，若做成精美的木雕或摆件，其价值比黄金还要昂贵。可掌柜的开口就给三十两，你觉得合适吗？”
苗香莲一番话下来，把钱掌柜损得无地自容，老脸通红一片。
他低头搓了搓手，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这块木头收过来后，我没打算自己留下，是想转卖到京城或府城去，大一点的古董店，常年收购沉香木，往往是有价无市。”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要谎了，你们若诚心卖，我可以出到这个数。”
他比划一个剪刀手。
这是二百两银子的意思。
黄宝权见状，跟姜万田对视一眼，差点吓晕过去。
不过是一块木头，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往后是不是可以不用种地、不用打猎，干脆上山捡木头了？
奶团子趴在老娘耳边，小声嘀咕，“娘亲，这价格还是很低呐。”
苗香莲‘嗯’了一声，看向钱掌柜，“三百两，一分不讲。”
“哎哟，我说这位大嫂啊，你好歹也让我赚点不是？”
钱掌柜一脸赧然，“看样子你们也是懂一些的，这块木头虽然质地圆润，遍体幽香，可毕竟太小了。若精雕成物件，也不过是小儿巴掌大小，所以......”
“掌柜大叔。”姜甜甜笑着插了一句，“一个东西的价值，不是以它的大小来衡量的。杨木和松木遍地都是，可以做成巨大的木雕，甚至房子和马车，但终究不值钱呀。”
“就算您三百两银子收来，也大有赚头呢。”
钱掌柜额角淌下一滴冷汗，心里暗忖，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赶趟的。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能把他噎个半死。
说出的话，他都不知如何反驳。
“二百七十两。”钱掌柜犹豫良久，重新开出一个价。
他还是头一回做这么艰难的生意。
苗香莲淡淡一笑，“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