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畜生，看什么看？”
姜洪伟骂了一句，随手掏出火折子，放到嘴边吹了吹。
“等会儿老子就烧死你，吃马肉。”
马棚距离主宅不远，而且中间还有几座仓房。
仓房挨着耳房，再往前是厨房，然后才是正房。
这几间房子虽然是用砖砌起来的，但门窗和里面的杂物，大多是干燥易燃的材料。
但凡有一处起火，便会殃及其他屋子。
火势一旦蔓延起来，就不可控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白马见火折子上已经出现火星儿了，便用力挣了挣缰绳。
赵嬷嬷的那匹马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姜洪伟只想快点燃起草垛，然后逃之夭夭。
谁料不等他把火折子扔出去，白马突然张开大嘴，发出一阵毛驴似的尖啸声。
“呜嗷呜嗷呜嗷！”
旁边的那匹枣红马也被带偏了，跟着一块叫唤起来。
寂静的夜里，这种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第一时间就把姜家老少吵醒了。
“啪！”
白马挣断了缰绳，一个飞跃便从木栅栏中跳了出来。
不等姜洪伟掉头逃跑，便抬起前蹄，‘嘭嘭’两下就把他捶趴下了。
“你、你这马是不是成精了？”姜洪伟咬牙切齿，直接把火折子丢了出去。
火星儿碰到干草，一团火焰‘呼’地一下窜了起来。
很好，这老姜家住在半山腰，家里一旦失火，想打水灭火都来不及了。
等挑着水从山下跑回来，这宅子早都烧成灰了。
“火，爹，后院着火了。”
姜大满连鞋都没穿，快步跑了出来。
二满三满也不废话，一人拎着一只桶，来到井边打了两桶水上来。
七满八满把厨房缸里的水淘出来，纷纷冲向后院，朝火势最旺的地方泼去。
全家老少齐出动，但凡能动弹的，或拿上木桶，或端着水盆，都聚集在水井旁。
三满负责往出打水，其他人去草垛前灭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火就被扑灭了。
赵嬷嬷也抱着奶团子跑出来，看着满地狼藉的后院，唏嘘不已，“哎哟，这咋突然着火了？”
后院也没人升火做饭、烧炕烧炉子啊。
姜甜甜眯缝着大眼睛，忽然伸出小手，指了指墙角下的一团黑影，“那里有一个人！~”
刚才家人们忙着灭火，都没注意到墙根下还躲着一个人。
经甜甜这么一提醒，姜万田才瞪眼望去，就见白马脚下果然蹲着一个人。
他本想试着逃跑，可每次不等站起来，白马一蹄子下去就把他踹得眼冒金星。
根本逃不掉。
“老大老二，去把那家伙给我抓过来。”姜万田皱紧眉头。
姜大满累得够呛，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上前把姜洪伟拽了过来。
“是你？”看清姜洪伟的脸后，姜万田心里更气了，“你好端端的，点我家房子干啥？”
他本以为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而且姜洪涛脚被夹伤了，吴氏也被村长数落了。
他们一家子也该息事宁人、消消停停地过日子了。
可谁承想他这侄子居然敢来放火。
得亏白马叫的厉害，不然他们一家老小就得被活活烧死。
“说话，你哑巴了？”
姜大满捡起一根棍子，照姜洪伟的胳膊就抽了一下。
“啪！”
“哎哟，别、别打了。”
姜洪伟吓得全身发抖，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似的，站都站不住了。
“是、是我大哥让我来的，跟我没关系。”姜洪伟呢喃道。
姜大满破口大骂，“你们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我现在就把你大哥抓来，然后扭送你们去县衙。”
放火烧宅可是大罪。
再加上姜洪伟私闯民宅，蓄意纵火，甚至故意杀人。
几项罪名加在一起，可不是蹲两天牢房就能解决的。
姜洪伟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你们、你们要抓，就去抓我大哥吧，是他唆使我放火的。”
他要是下了大狱，春芳肯定会改嫁的。
还有他儿子林田，有了一个纵火犯爹爹，将来还咋娶媳妇？
大门外，张树友带着一大群村民过来敲门。
大伙儿手里都提着水桶，急得直冒冷汗。
“大满爹，快开门啊，家里咋着火了？”
“村长，火好像已经扑灭了。”
“那也得进去瞅瞅啊，万一把人烧坏了咋办？”
张树友是起夜撒尿，偶然间看到半山腰火光冲天的。
他顾不上把尿排干净，就敲着铜锣，把村里人都叫醒了。
招呼大伙儿带上水，赶紧去老姜家救火。
连县太爷都去姜家做客吃饭了，可见这户人家的确很有背景。
如果老姜家房宅尽毁，人也烧成重伤，他做为一村之长，日后该如何跟金县令交代？
再有，他是真心觉得姜家老少为人不错。
厚道淳朴，没有坏心眼儿，才愿意帮他们的。
姜大仓推开院门，张树友第一个冲进来，边跑边问，“没烧到人吧？”
“没有。”
“家里睡觉前没压炉子吗，咋突然跑火了？”张树友追问。
“是有人故意放火，已经被我爷爷抓到了。”
“哈？谁啊，这胆子也忒大了吧。”
来到后院一瞧，就见姜洪伟被打得鼻青脸肿，低着头不敢吭声。
张树友见状，跺了跺脚，“哎呀，洪伟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那么乖，哪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啊，放火烧宅，那是要遭报应的！~”
姜洪伟哭得泪流满面，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村长，是我大哥让我干的，呜呜，呜呜呜......”
“他让你死，你还去跳河吗？”
张树友黑了脸，看向大满，“大满，你去押着他，大伙儿随我去吴氏家说道说道，兹事体大，不能就这么算了。”
“真是一条臭鱼弄得满锅腥，呸。”周宝根啐了口唾沫，“以前有财活着时，哪能闹出这种事？”
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地骂了一通。
张树友这次是真想给老姜家做回主，又岂能轻饶了姜洪涛哥俩？
于是一大群人押着姜洪伟，走出姜家大门，浩浩荡荡地下山去了。
苗香莲在赵嬷嬷怀中接过闺女，拍拍她的头，“闺女吓坏了吧？”
“没有。”
姜甜甜摇摇头，看向白马，“你今天立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