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没食言,依言给了抱夏一颗银花生,“给你。”
抱夏把银子收起来。
过了一会儿,拂冬被朝阳喊出去了,屋里就剩了裴抒与迎春和抱夏。
抱夏忍不住道:“这个拂冬,之前还说要一直陪着娘娘,现在就想着嫁人了。”
“人各有志,这无可厚非,不要以己度人。”
裴抒倒是不在意,她看了抱夏一眼,道:“以后别试探这些,都尽心尽力当差,主仆一场,想嫁人的,到了年纪我都备一份儿嫁妆嫁,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
抱夏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道:“娘娘,那该着手准备培养接替的人了。”总不能事到临头再做打算。
“你这人,看着大大咧咧,惯爱操心。”裴抒笑,“底下二等的宫女也都是好的,到时候顶上来就好。”
抱夏点点头,“是奴婢操心了,娘娘放心,奴婢再不敢了。”
另一边的太极宫。
周宸见了淑妃。
一进殿,淑妃就跪下请罪,“皇上,臣妾有罪。”
周宸撩起眼皮看了淑妃一眼,也没让人起来,只道:“说说,什么罪?”
“臣妾肆意妄为,仗着身份在选秀中动手脚,特来和皇上请罪,皇上……”
“呵。”周宸轻嘲出声,上半身往椅背上一靠,垂眸居高临下看着淑妃,脸上不带什么笑意,“难为淑妃能编出这样的理由,淑妃觉得朕好骗不成?”
淑妃心中一个“咯噔”,忙叩头请罪,“皇上,臣妾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朕看着你郭家倒像是心大敢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了,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皇上,臣妾不敢,还望皇上明鉴,臣妾和家中绝无此意。”
这话让淑妃心都凉了半截,也不知是被人紧捏着心脏还是死死攥着脖颈,淑妃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浑身上下都被惶恐和害怕包裹着,透不过气。
淑妃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手心的疼痛传进大脑,让她稍稍冷静了几分,“皇上,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是臣妾家中幼妹……”
事到如今,淑妃不敢再卖弄聪明,也不敢有所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皇上息怒,臣妾和家中双亲皆被蒙在鼓里,事后才知情啊。”
“淑妃,是朕宠你太过?让你没了脑子,还是觉得朕没了脑子。”
周宸深邃的双眼此刻蕴着怒火,视线落在淑妃身上,淑妃真切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和心慌,心乱如麻。
心脏的跳动声一下比一下响亮,在她耳边轰鸣,整颗心越跳越快,要跳出胸膛一样,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起来。
来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事会这样严重,她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若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会顾念着那点子亲情一拖再拖,等着家中解决,而是亲自将郭意芮解决掉,断腿断胳膊、毁容起疹子,只要能绝了她选秀。
可说什么也晚了,
一个闺阁女子,能在瞒着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名字报去礼部,替自己报名成为秀女,这样的瞎话难为淑妃能说得出口。
周宸是真有些动怒,他原以为淑妃乖顺聪明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和早前的韩家那两个比起来不让人讨厌,这才抬举她几分。
也是念在她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的位置对应的职责,制着那两个蠢东西,念着这点,那两个倒了之后,他也没用过人就扔,给了她几分体面。
给她高位,也不曾一下子断了宠爱,反倒是助长了淑妃的气焰,人心不足。
周宸双眼微眯,审视的目光落在淑妃身上,直看得淑妃额头都出了冷汗,惶恐清晰可见,他这才道:“淑妃你也不必当了,重新做回你的丽妃。”
说完,周宸不愿再听她说那些荒谬的辩解,“退下吧。”
待到淑妃出去之后,周宸也没即刻就继续处理政事,食指一下下轻叩在桌面上,殿内很安静,指甲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宸忽然道:“赵福全。”
“皇上,您有何吩咐。”赵福全很快出现。
“去查查,淑妃可曾有所察觉。”
许是淑妃知道她自己不能生育,这才想着让她妹妹进宫。
周宸如今怀疑淑妃,至于淑妃亲自动手操作让她妹妹落选这事,说不准是另有图谋。
“是,皇上。”
赵福全心底其实觉得没可能,皇上做的事,知道的人谁敢不要命乱嚼舌根子,不知道的人也没法儿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他应承的倒是很利索,正如皇上所说,还是查一查更放心,是该谨慎些。
淑妃降位,这事还真让后宫狠狠震惊了一番。
淑妃稳了这么多年,昔日的贤妃和德妃早就降到查无此人的地步,淑妃都一动不动,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因着这事就降位了?
这可真是大船翻在阴沟里了,让人惊奇得厉害。
这事还没结束,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太常寺卿郭大人遭了皇上训斥遭贬谪,还有御史上书状告郭大人贪污受贿,皇上已经着人调查此事的消息传入了后宫。
这下,众人知道,淑妃这回是真惹怒了皇上,这事不能轻易善了了。
一时间,整个郭家被乌云笼罩着,人心惶惶,郭家上下都后悔不迭,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郭意芮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若早知道这孽障会给家中招致这样的祸害,就该早早将这祸及家门的孽障早早打杀处置了才好。
这是郭家上下所有人的心声,到了这种时候,事关家中所有人的前途,什么受宠的小妹,喜欢的女儿,都无足轻重了。
可一时间,郭家人也顾不上郭意芮这惹事精,他们自己可不清白,正焦头烂额忙着奔走,上下疏通关系,期盼着能够度过难关。
郭家众人虽不是什么让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大奸大恶之辈,可职务之便也仗着宫中淑妃娘娘的名头捞了许多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