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跟纪云州应该是前后脚进的门。

只是方才我只顾着听刘女士和婆婆的对话,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但也没关系,毕竟距离我们协议到期也只剩下一个月,协议需要保密,可离婚的手续和流程还是需要双方家长知晓的。

如今我们已然闹到了这种局面,主动提离婚,总比被纪家逼着分手体面些。

但刘女士似乎还没看清.真相,拼命给我使眼色:“这孩子怎么净说些意气话呢。”

“我看未必吧,”婆婆坐在一旁拿架子,不咸不淡道:“正好阿州回来了,不如让她说说,什么叫做‘确实不如离了’。”

说完还瞄了我一眼,一副示威的模样。

我也没心思跟他顶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纪云州,平和道:“我跟纪医生商量过了,我们和平分手。”

刘女士听到这话后顿时满脸错愕,直勾勾的看着我,又转脸看向纪云州,反问道:“我没听错吧纪女婿,你们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婆婆冷嗤一声道:“哪有人拿离婚这种事开玩笑的,再说当初他们两人是怎么结合的纪沈两家再清楚不过,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早点放手,也未必是坏事。”

婆婆说完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心平气和的抿了一口。

就差直接表明我跟纪云州离婚一事正合她意了。

也对,给郑欣然的镯子都送出去了,再说以纪家在京港的地位以及纪云州本人的优秀程度,只要提及婚事,那纪家的门槛不得被踩破了。

她也有傲慢的资本。

但这话似乎惹到了刘女士,她突然转过身去,看着坐在沙发上品茶的婆婆,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亲家母,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当初我们月月嫁进纪家,那可是两家人共同商议的结果,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是我们沈家强迫你们似的?”

这是连姐姐都不喊了。

“再说了,我们月月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的,真要在这京港找对象,条件也不会很差吧,”刘女士瞄了我一眼,委屈道,“要不是顾忌到纪女婿的事业,我们沈家也不会搞什么隐婚秘密的,弄得我们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你说谁家的姑娘能受得了这委屈。”

婆婆听到这话后再次放下茶盏,紧盯着刘女士片刻,没好气道:“刘美玲,你这话说的对吗?隐婚的事,当初也是我们两家商量好的,沈家觉得委屈,可以不嫁嘛,还有你闺女嫁入我们纪家后,纪家上下也没少给沈家好处吧?委屈你们了?”

“亲家母这话说的就有些可笑了!”刘女士抬高了嗓音,“嫁夫随夫,我们月月这三年来对纪女婿差了嘛?女人找老公不就是找个能照顾自己的?上个月夏家长孙订婚宴你又不是没出息,光是给人家女方的话费就已过百万,纪家呢?说出去是京港四大豪门之一,可要我看啊,出手小气的还不如一般家庭呢,说出去了只怕你们纪家的脸都搁不住。”

最后一句说出来时,刘女士还配上了一个摸脸的动作,顿时把婆婆气的脸色铁青,连话都没接住。

我只能说,刘女士虽然平日里穿着皮草挎着爱马仕,但骨子里,还是跟豪门名媛不沾边的,这不,吵急了,本性也就暴露了。

婆婆虽说平日里说话苛刻了些,但到底出生在书香门第,怒目而视了好一会后,无奈道:“阿州你都听到了吧?这位刘女士觉得他们沈家的千金除了你之外还有更好的选择,她怕是忘了他们家老沈进疗养院时是谁搭了把手,这会儿能喘口气了,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不是徐女士,我看你是忘了咱们家老沈是为什么进的疗养院吧?要不是老沈替纪女婿挨得那三刀,这会儿躺在那的可能就是你儿子了!”

“你你你……”婆婆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刘女士的食指都是颤抖的,又看向站在一旁纪云州,恼火道:“阿州,你看看这对母女的嘴脸,你倒是说句话啊!”

正在倒水的纪云州缓缓地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两位中年女士身上,又看看我,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夫妻之间吵架时说的气话,你们还当真了。”

此言一出,刘女士和婆婆同时瞪大双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连我也诧异的接不上话。

然后纪云州把我去找唐明翰的事说了出来,补充道:“月月用心良苦,我又怎么会不懂呢?”

他说这句话时端着倒好的水杯走向我,亲昵的递到我手边,眼神温柔似水。

又拿出了五号丈夫的那般演技。

但为什么,明明这一次,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闹得都要僵,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我踢出局,怎么突然间又改了主意?

“好了,妈,岳母,”纪云州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刘女士和婆婆,平静道:“说了那么多,你们两位也累了吧,要不早点儿回去休息?”

他声线是一如既往的稳,但言辞里,却透着一抹不容置喙的疏离劲。

脸是平和的脸,但却给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阿州,这事儿……”

“休息吧,”纪云州打断婆婆,“司机就在楼下。”

婆婆见纪云州态度笃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快步朝门口走去。

刘女士见状偷偷地给我递了个眼神,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姐姐,别着急啊,一起呢。”

不过片刻的功夫,客厅里只剩下了我跟纪云州两人。

他瞄了眼递给我的水杯,淡淡道:“丈夫给你倒的水,沈医生不考虑喝一口?”

我默默地看了眼握住的水杯,又看向面前的男人,开门见山道:“纪医生到底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纪云州静静地看着我,眼眸没有太大的波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给我一种莫名地窒息感。

隔了一会,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像是淬了一层冰:“沈医生这话说的,协议一天没到期,你就一天是我纪云州的妻子,丈夫给自己的妻子倒一杯水,不是理所当然?”

说离的是他,说等协议到期的,也是他。

我猜纪云州要的是绝对的主动权。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开始和结束,都得由他决定。

我也不想跟他吵,毕竟距离协议到期还有一个月,我等得起。

想到这,我举起面前的杯子,当着纪云州的面抿了一大口。

“有劳。”

说完我转过身去,将水杯放下后,默默地进了卧室。

不吵也不闹。

事到如今我悟出了一点,与其把时间用在跟纪云州拌嘴上,不如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但我没想到的是,很快,我便迎来了职业生涯里第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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