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裕如今脑子里尽数是那一幕幕的重演，哪里分辨得清叶淮川话的含义。
她只觉得他之所以开心，是因为有九公主的殷勤和追捧，她忍不住就直接搡开了他：“那你自己高兴去吧，我要睡了。”
叶淮川看着她生气的背影道：“阿雪就不好奇我是因何高兴？”
“关我何事？”唐雪裕抱臂闭眼，直不看他，“你爱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
叶淮川笑着坐在了床畔，低声道：“我是因为阿雪才如此开心的。”
唐雪裕立时就睁开了眼，眨巴了下就坐了起来，看着他道：“因为我？”
他点了点头：“是因为看到阿雪生气，所以我很开心。”
唐雪裕简直想要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什么叫做因为她生气，所以他开心？
“好啊，如今看到我生气，你反倒开心了？”
她气得直接将床上的被褥扔到了他身上，“既然你这么开心，那你今夜就去偏房睡吧！”
叶淮川抱着被子却没有离开，反而是坐得近了些：“阿雪，你是不是吃味了？”
唐雪裕愣了一下，抿着唇说：“没有！”
“真的没有？”叶淮川望着她，和她的生气截然相反，“可我是因为阿雪吃味，所以才欣喜的。”
在她的疑惑目光下，叶淮川又继续道：“我以为阿雪如今心中，应当是既别扭，又气闷，而且还无处可发，因为我理由正当，而且阿雪又相信我。”
唐雪裕越听心中疑问越大，叶淮川看着她，低声道：“阿雪是不是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
她狐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确实好奇，不理解他怎么能将她的内心说得那么明白，简直……简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
叶淮川眉眼含笑，看着唐雪裕用那明亮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里头还盛满了疑惑和不解，忍不住就又凑得离她近了些。
谁知他才刚挪动半寸，眼前之人似乎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他顿时愣在了原地，还想再进一步的动作，也僵了下来。
他半晌才意识到了原因所在，不由得声音有些干涩：“阿雪……是因为今天看到我同九公主在一起，所以才这样的吗？”
唐雪裕双唇翕动，却没有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刚刚也不想的，但就是在他靠近的那一瞬，她脑子里就蓦地出现了白日所看到的那一幕，然后便是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
她张了张口：“我……”
“对不住。”
叶淮川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又像是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看着刺目，她忍不住开口：“刚刚我其实不是……”
她还没有说完，他就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道：“萧策之前让我不要玩砸了，我觉得不会，我也相信自己的筹谋，然而我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唐雪裕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他所说的筹谋又是什么。
叶淮川也没再朝她靠近，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解释着：“其实我同阿雪一样，因为一样，所以我知道阿雪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眼中是那抹熟悉的柔情。
她眨了眨眼：“一样？”
他点了点头，眉目间皆是眷恋：“我只想同阿雪在一处，也只想同阿雪有牵扯，我极其厌恶和九公主有任何的关系，也更……”
他的声音没来由地弱了下来，
“……更会为了阿雪的无动于衷而难过。”
唐雪裕愣了下，顿时就意识到了他所说的无动于衷，指的是她之前利用他，刺激公主的那些事。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的语气说话，这语气同他往日的故作委屈不同，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委屈，甚至比他平日说话还要平淡。
但就是这股平淡，交杂着一股酸涩和无奈，浅缓地淌过她的心际，让她清楚曾经的那股难过，是如何残忍地变成了如今的平淡。
她怔愣开口：“那你为何不说，甚至后来还……”
她顿住了，隐约也察觉到了他当初为何会以自身作饵的原因。
叶淮川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先时阿雪因为我去荣宝斋的事而生气，我虽不解，但知道缘由后还是很开心。
因为我觉得阿雪这是因为心悦我，不想我和旁的女子往来，所以才会那般生气。
但后来真的和九公主相遇后，阿雪却又变了，阿雪不仅不再如之前那般，甚至还用我去激怒九公主。”
“我想不出原因，阿雪，你说你相信我，”他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但我认为这不是相信的理由。”
唐雪裕听着他说着这些话，想着自己如今的心情，又想着当时他的心情，忍不住就蹙眉。
叶淮川却开口：“阿雪不要蹙眉，哪怕你同我生气，我也不想阿雪蹙眉。”
她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当时心里该多难受？为何不同我说？”
“这种事情，若是我说了，阿雪定然不会再做，但是却不会明白原因，我希望阿雪能自己想明白。”
他看向她，眉头微蹙，眼中却像是那行走于沙漠之人，历经万难终于找见绿洲的笑：“好在我虽然失去了些东西，但也总算是等到了。”
唐雪裕知道他所说的失去的是什么，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淮川难得有些松快地说：“阿雪如今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了，阿雪可还记得先前我所在意之事？其实便是此事了。”
她想起之前她所察觉到的裂纹，她所一直没有想明白的裂纹，原来竟是此事。
他又道：“先时阿雪觉得我知道你同誉王认识后，不应该不吃醋，其实我也是如此。”
唐雪裕愣愣地看着他：“所以你之前对九公主所做的那些，都是故意的？包括江远县时候的事？”
叶淮川笑了笑，那笑像是释然，又像是欣慰：“其实在阿雪想明白之前，除了这些，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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