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明池从屋内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殿……殿下他真的还没死,他真的活了。”,祝文才鼓着诺大的珠子,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
“表哥。”
赵盈盈喜不自胜,疾步冲上前去,直接扑进傅明池怀里,嚎啕大哭道:“表哥,盈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傅明池那墨染的眸子始终不移的紧紧盯着叶绾姝,沉睡快一月,神情本还有些恍惚,可看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他心里莫名一慌,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连忙推开赵盈盈,疾步走到叶绾姝跟前,傅明池伸出修长的直接,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迹:“本王让你受累了。”
叶绾姝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幕看得穆卿卿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赶忙卷起衣袖拂去眼角的泪,一脸欣喜道:“表哥,你醒来就好,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绾姐姐有多担心你,每日还得……”
话到此处,只用余光瞥了眼祝文才,她终是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祝文才自然听得出表姑娘话外之音,诚惶诚恐的立时跪下身去:“末将有罪,末将以为殿下已经薨逝了,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日日为难叶姑娘,险些酿成大错,末将百死难赎罪孽,还请殿下责罚。”
钱御医和先前跟着闹事的将领们也纷纷跪下身来,惭愧的低下了头。
钱御医没想到这位叶姑娘当真是在救治殿下,一脸汗颜道:“老臣无能,错怪了叶姑娘,老臣死罪。”
傅明池听得剑眉紧蹙,瞧着院里这情形,不用多问,便知道这段日子,面前这妮子为了自己经历了多少的艰险与心酸。
方才竟都被逼到了要陪自己一起死的份上,傅明池满是心疼的看向叶绾姝,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到能有什么可以弥补一切的法子,突然想到自己浑浑噩噩昏睡时,听到的那些话。
“你说本王还欠你一次退婚,今日当着永宁王府众将士的面,本王向姑娘许诺,本王愿意被姑娘退婚一千次,一万次,永宁王府上下绝无怨言。”,傅明池一脸恳切道。
叶绾姝本还在因为他记得昏睡时自己与他说的话感到窃喜,但听到后半句,她整个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合着,这人以为自己想重新订亲是为了羞辱报复他的?
“殿下说完了?”,叶绾姝悻悻道。
傅明池摇了摇头:“本王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最后一次订亲再无戏言。”
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叶绾姝忍不住捂嘴一笑。
季渊在旁听得已是额间直冒虚汗,倒没想到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永宁王肯在女儿面前如此低眉折腰,可这人毕竟是宗室之后,大邺朝唯一的藩王,真让女儿退他的亲事,还不得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
只是,他又不好当面劝说女儿,生怕这丫头果真生出戏弄永宁王的心思,提着一颗心一直默默打量着女儿。
叶绾姝此时实在难以形容心里的感受,平日里觉得傅明池也不像是个憨傻之人,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般实诚。
要真退他一万次亲,那自己还不得累死。
经历了这许多事,她也想得透彻了许多,既然过不了寻常日子,那就寻个肯为自己多花心思的男人也未尝不是好事。
虽然不能说傅明池是绝佳人选,但他肯为自己对抗权势,仅凭这一点至少可以证明他并非世俗之人,不会轻易随波逐流。
缓缓凑到傅明池耳边,叶绾姝先是故意调戏道:“殿下怎的突然这么坚定的愿意娶我,难道不担心我是季渊的女儿了?”
傅明池目光谨慎的从季渊身上一扫而过,眼里仍是充满芥蒂。
“担心啊。”,傅明池坦言道:“但本王更担心姑娘离我远去的时候。”
叶绾姝心里一动:“傅明池,你我接触也有些日子了,你其实知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傅明池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道,可能看到你,就想对你好吧。”
叶绾姝目光变得迟疑:“哪怕知道自己是被戏弄,被利用?”
“本王不介意被你戏弄,也不介意被你利用。”,傅明池眼神忽然凌厉:“但本王介意被人背叛。”
知她心中苦恼之事,傅明池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可以继续利用本王,本王替你铺路,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要有任何顾忌。”
与他近眼相视着,看着他饱含深意的眼神,叶绾姝知他是想助自己彻底摆脱顾庭琛。
那狗东西近来行事越发的很辣阴毒,她清楚只有早些成了亲,才能彻底摆脱他的困扰。
“傅明池,我不想再利用你,我也不要一万次的退婚,我们早日成亲吧。”,叶绾姝认真的说道。
赵盈盈在旁默默看了许久,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如今越凑越近,气得一肚子酸水直往上冒。
院子里还跪着这么多人,表哥他不管不顾,刚醒来就只顾着和这贱蹄子勾搭,完全就没把这一院子人当人看,哪里还像平日里稳重肃穆的永宁王。
“表哥,祝将军、钱御医和大家可一直都惦记着你,虽然做了些错误的判断,可这也怨不得他们啊,都是叶姑娘,她明明知道你只是陷入昏迷,有法子救你,却又不肯透露给大家,故意让大家着急,如今好博得你的好感。”,赵盈盈不满的抱怨道。
傅明池置若罔闻,只是冲着叶绾姝淡淡的笑了笑:“好,本王答应你,一月之内完婚。”
赵盈盈气呼呼的直喘粗气:“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讲话?”
傅明池这才转移目光,眼神阴挚的扫向跪着的众人:“永宁王府家规森严,越州军更是军纪严明,最忌以下犯上,叶姑娘即将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们对她如此不敬,此时还来假惺惺的请什么罪?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末将愧对殿下,更愧对叶姑娘,末将愿以死谢罪。”
祝文才此时早已悔恨不已,果断拿起佩刀架到脖子上就要抹脖子。
“且慢。”,季渊看得心头一紧。
祝文才这人性子虽然执拗了些,但对永宁王府也算是忠心耿耿,永宁王前阵子那情形,连他也没抱任何希望,能活过来的确是奇迹。
有退婚一事在前,他们心里有芥蒂,急着要回永宁王遗体倒也无可厚非。
女儿尚未过门就大开杀戒,这并非什么好事。
默默瞥了眼女儿,叶绾姝自也看出傅明池是在替自己收买人心。
本想先吓唬吓唬这些人,没想到祝文才抹脖子跟砍树一样干脆果断,还好便宜爹反应快。
“祝将军,你犯的罪孽的确不可饶恕,但我也没兴趣要你的命,你起来吧。”,她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