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獓狠(上)
“好个畜生,”
吕尚冷哼了一声,道:“竟敢犯我国土,该杀!”
他负手踱步,片刻后猛地转身,对吕冲道:“大兄无需因损兵折将而自疚,此獠凶恶,竟能匹敌一旅甲士,已非一般凶兽可比。”
“这种恶兽,寻常手段难以降伏。我即刻随你去,看看这孽畜究竟有多大能耐。”
伍文和闻言,道:“君上,老臣请命同往,”
“那就同去,”
吕尚大手一挥,阔步走出宫室。
殿外风雨如晦,淅沥不止,溅起层层水雾。他看了眼中庭,双目似有灼灼火光流转,三枚太一真篆的虚影,在瞳孔中若隐若现。
“走,”
吕尚衣袂猎猎作响,在伍文和与吕冲以及一众甲士的簇拥下,踏出许都。
山海大荒,地广人稀,许国虽号称是千里山河,百里锦绣,但它真正的膏腴胜地,通都大邑,只有许都一处。
许国的八千户国人,都会集于许都,许都之外,纵有人烟,也都是野人。
这些野人受许都庇护,岁岁向国君缴纳赋税。
而许都在领受野人们的赋税后,也要遮护这些野人,使之免受凶兽袭掠。这也是吕冲作为师帅,率领甲士,在许国境内巡哨的原因所在。
大荒山海,不只凶兽横行,更有各种各样的灾异,没有天子以及诸侯们的荫庇,这些野人根本无法生存。
阎浮世界有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这在大荒山海,则是最正确的法理。国人们享有祖神的余泽,诸侯拥有祖先们的威灵。
他们自生下来起,就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驾!”
二十辆战车碾碎了地边的云气,发出尖锐的哀鸣,每辆四马分辕的青铜战车,周匝泛起血色光泽,鼻息炸响,马蹄踏过碎石,所过之处,大地在战栗。
“驾!“
为首的战车驭者,紧握缰绳,拉着战车的四匹杂血驳马,嘶鸣如战鼓,瞳孔浮现类似于蛇类的竖瞳,马蹄踏过碎石时,在地面烙下灼痕。
这些杂血的驳马,虽没有了纯血驳马,吞食虎豹、抵御兵灾的禀赋,但它们生来就有骏骨,能日行千里,是天下九州,诸国万邦最喜爱的良骥。
可以说,这是天下留传最广的马种之一,大荒多数邦国,都以杂血驳马拉战车,极少数底蕴深厚的大国,更是以纯血驳马拉车。
作为战争利器,与甲士一样,战车的多寡,亦是衡量诸国国力的标杆。所谓百乘为邦,千乘为国,万乘天子。
吕尚站在车左,提着一柄斧形青铜钺,钺身上饰饕餮纹、雷纹,有青雷光在青铜钺上跳动。
雷光与天上翻涌的乌云相互呼应,似要引动一场天威。
“君上,这畜生竟然逃了,”
到达发现凶兽的那片荒野后,见凶兽竟不在此处,望着一片焦土,吕冲面色凝重。
这凶兽实力强横,能打的他和一旅甲士大败而逃,若是为祸,除非伍文和出手,不然谁能制它。
吕尚轻声道:“它逃不了,”
他自腰间,摘下佩戴的印钮,一手托着印钮,一手持青铜钺。
“只要它还在许国国土,它就逃不了。”
敕印在手,掌执国器,合于天运,这许国的千里山河,百里锦绣,在他眼中如同掌上观纹。
吕尚侧身,对驭者道:“走,东南六十里,”
“诺,”
驭者得令,扬鞭催马,战车向东南疾驰而去。车轮滚滚,裹挟风雷,大地不住的颤抖。
六十里转瞬即至,看着眼前这头周身环绕火焰的巨牛,吕尚面色冷峻的举起了斧形青铜钺。
刹那间,钺身上的青雷光愈发夺目,与天上翻涌的乌云呼应也愈发强烈。
周身环绕火焰的巨牛似是察觉到危机,发出一声沉闷咆哮,四蹄刨地,掀起层层焦土。
伍文和蹙眉看着这头巨牛,猛地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道:“是獓狠,君上小心,这是獓狠。”
“獓狠”一旁的吕冲,也是面色大变。
吕冲急忙让驭夫上前,打量着这头巨牛,再与印象中的獓狠两相对比,这才轻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纯血獓狠,”
獓狠是山海大荒最凶残的恶兽之一,其状如牛,生着四只大角,毛发长如蓑衣,阴森恐怖,嗜血如命,杀生无数,最喜食人肉。
昔年陶唐氏王天下时,三苗在江淮作乱,以獓狠暴虐生民,被陶唐氏流放到三危山。
夏后氏帝禹时,三苗再次在三危山作乱,驱赶獓狠滥杀,横行无忌。
纯血的獓狠,简直就是三苗最为依仗的大凶之物,历陶唐氏、夏后氏两朝,让无数神人头疼不已。
也幸好这头獓狠,不是纯血獓狠,不然以纯血獓狠的实力,一朝为祸,就能让许国这样的邦国元气大伤。
“来,”
吕尚暴喝,獓狠喷吐地火,战车碾过燃烧的山路,
火舌舔舐战车的青铜轮毂,发出滋滋的声响,吕尚手中的青铜钺青雷暴涨,纯血共工的体魄,外加阎浮世界的人仙武道,二者的结合,使得吕尚气机不断攀升。
吕尚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如洪流般奔涌,他大吼一声,将青铜钺高高举起。
“破!”
吕尚将青铜钺劈下,划开地火,重重劈在獓狠的牛角上。
受了重击,獓狠悲鸣,身上的火焰也黯淡了几分,它四蹄刨地,地动山摇。
“腌臜畜生!“吕尚双目跳动火光,他将斧形青铜放在战车上,跃下战车,双手抓住牛角。
獓狠吃痛,疯狂甩头,想要将吕尚甩飞,可吕尚凭借纯血共工的强悍体魄,如生根一般牢牢抓紧,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
吕尚运起阎浮世界人仙武道,气血之力汹涌澎湃,一千二百九十六窍,无穷大力生成,一拳轰出,如重锤重击在牛头上,当即陷下一块。
“看着我,杂种,”
吕尚大喝一声,猛地发力,将獓狠的脑袋扭转过来,让它直面自己。
轰,
一连数拳,拳拳都重击在牛头上,打的獓狠从挣扎嘶吼,到悲泣呜咽,最后再到全无生息。
吕尚喘着粗气,松开了双手,獓狠轰然倒地,溅起大片尘土。四周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