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靠山(下)
旬日,
阴山至白道川狭口,吕尚、左天成领着数百精骑,静候靠山王杨林。
寒风凛冽,如刀割面,卷动众人衣甲,猎猎作响。
吕尚眉头紧锁,不时眺望远方,手中马鞭轻敲靴面。
左天成沉声道:“吕兄莫急,千岁久经沙场,又有十万大军相随,能有何事定是山道崎岖,行军迟缓,路上耽搁了些时日。”
吕尚将马鞭往鞍旁一挂,叹了口气道:“左兄,我倒不是担忧千岁安危,只是近来达头的动作越来越大,巫教高手频繁潜入咱们的大营,袭扰不断。”
“之前已经有几处粮草囤积点莫名起火,几个重要哨岗的士卒也莫名失踪,想必是被他们暗害了。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防不胜防呐。”
自吕尚两记手刀,重创了那暗中窥伺之人后,随之而来的,是连续的袭扰。
这些袭扰之人,似乎并未想着如何杀人,只是想尽办法制造混乱。
吕尚虽杀了不少袭扰之人,可这群人势头丝毫未减,反倒变本加厉。他们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鬼魅,源源不断涌现,搅得营地不得安宁。
要是正常厮杀,吕尚一只手就能碾死他们,可这群人知道吕尚厉害,不敢与吕尚正面拼杀,总是趁他不在时下手。
显然是打定主意,要以这种消耗战拖垮隋军。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尘土飞扬。
吕尚神色一凛,道:“来了,”
他与左天成对视一眼后,急忙整队,率领精骑迎向那滚滚烟尘。
靠山王杨林骑着乘独角青鬃兽,威风凛凛地行于阵前。
他身着帅袍,寒芒在日光下闪烁,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
“末将吕尚,”
“末将左天成,”
吕尚、左天成骑马上前,道:“见过千岁,”
见到吕尚和左天成,杨林微微点头,沉声道:“一路上就听闻你们这儿状况不断,辛苦了。”
左天成翻身下马,朗声道:“末将失职,未能保营地周全,还请千岁降罪。”
杨林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本王都知道了,达头身后有巫教支持,你们能守到现在,已是不易。”
“尤其是飞熊,你可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我在朔州时,听朔州总管郭衍说,你三千骑袭营,杀穿了达头的三十万众,差点把达头的脑袋揪下来。”
“虽然没能杀了达头,却也是扬我大隋之威。”
吕尚听闻,抱拳道:“全凭将士用命,我大隋军威浩荡,末将不过顺势而为。”
杨林大笑,道:“飞熊啊,一段时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谦逊了。”
“走,你们前头领路,咱们去沙钵略的牙帐。”
吕尚与左天成应了一声,拨转马头,在前方领路。
一路上,马蹄声错落有致,踏起的尘土,在寒风中肆意飞扬。
杨林骑着独角青鬃兽,身姿挺拔,身后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军容整肃,彰显大隋赫赫军威。
行至半途,沙钵略已带着可敦宇文氏,叶护处罗侯,以及一众重臣,前来迎接杨林。
沙钵略一身华丽的突厥服饰,腰间佩着锋利的弯刀,可敦宇文氏头戴精美头饰,面容端庄,身着的服饰融合突厥与中原风格,别具风情。
沙钵略远远瞧见杨林,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迎上,身后众人也纷纷效仿。
可敦宇文氏远远见着威风凛凛的靠山王杨林,面色冰冷。
靠山王这个大隋真正的靠山,与她可是有着灭门之仇。
他大隋的江山,是建立在宇文氏无数族人的尸骸上。
沙钵略道:“大隋靠山王,您一路辛苦了!”
杨林见状,也下马还礼,朗声道:“可汗客气了,老夫此番入,既是为了解可汗之困,也是为了扫灭我大隋边境的威胁。”
“达头野心勃勃,叛离可汗,妄图取代可汗,掌握突厥诸部,若让他得逞,不仅突厥不得安宁,我大隋边境也将永无宁日。”
沙钵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愤懑,道:“达头这逆贼,背信弃义,搅得我突厥各部不得安生。幸得大隋相助,本汗定当全力配合,共诛此贼。”
“好,共诛此贼,”
靠山王杨林应道。
“他来了!”
就在靠山王杨林应声时,白道川附近,巫教大巫级数以上的高人,心头一震。
恍惚之间,一尊容仪端肃,身着玄衣,头戴星冠,背后灵光圈绕,芒彩纷纭,若尾坠星芒,拖曳于身后的元神法相,映入他们的脑海。
计都!
“王爷,牙帐请,”
靠山王杨林率部,在沙钵略等人的恭请下,进驻牙帐。
十万大军,无边无沿,马嘶人喧,与左天成、吕尚所部合并一处。
随后,杨林在沙钵略的带领下,走入金帐。
帐内金碧辉煌,突厥特有的兽皮地毯铺满地面,四周悬挂着彰显战功的旗帜与奇异的图腾。
巨大的火盆中,熊熊火焰跳跃,驱散帐内的寒意。
杨林刚一落座,便有突厥侍女端上美酒与珍馐。
沙钵略亲自斟满一杯酒,双手捧起,恭敬地递给杨林,道:“靠山王大驾光临,实乃我突厥之幸,这杯酒,敬大隋相助之恩。”
杨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重重一放,沉声道:“可汗不必多礼。此次讨伐达头,皆因达头屡次犯边,达头一日不除,我边境一日难安。”
叶护处罗侯向前一步,抱拳道:“王爷所言极是。我等部众也早已对达头的行径忍无可忍,此次定当全力以赴,听从千岁调遣。”
可敦宇文氏面色平静,静静地站在沙钵略身后,看着帐内众人。
靠山王杨林若有所觉的看了眼可敦宇文氏,想到被天子杨坚灭门的赵王宇文招。
杨林皱了皱眉,可敦宇文氏是北周公主,对北周覆灭,宇文氏被屠戮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宇文氏现在认天子杨坚为父,被编入杨家宗谱,改封为‘大义公主’。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缓和,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便很难彻底消除。杨林面上不动声色,轻轻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