汦河星畔 作品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婚书里藏着诛杀叛徒的血
跨江大桥的斜拉索在这黯淡的光线中泛着冷光。
沈绫夏一袭黑衣,站在护栏边,她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手中悬浮在护栏外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在“贪狼”与“破军”之间疯狂震颤,这诡异的场景让气氛愈发紧张。
我静静地站在桥墩的阴影里,怀中抱着熟睡的婴儿,心中满是不安。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远处传来的车辆行驶声,打破这压抑的宁静。
突然,婴儿腕间的银镯泛起了层层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紧接着,镯面上映出了桥底流浪汉手中青铜铃的倒影。
那青铜铃在这昏暗中闪烁着幽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第十七个。”
沈绫夏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将一张符纸熟练地折成纸鹤。
“这个月第三个猝死的拾荒者,尸检报告显示...”
她边说着,边展开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死者胸腔那蜂窝状的创口触目惊心,里面还塞着半枚铃舌。
“和福利院发现的材质相同。”
就在这时,怀中的婴儿忽然睁眼,他的瞳孔里闪过桥洞下跳跃的篝火,那画面一闪而过,却让人心生寒意。
我们对视一眼,没有过多言语,便顺着锈蚀的检修梯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梯级在我们的踩踏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当我们来到桥洞下,一个穿道袍的背影映入眼帘,他正站在一群流浪汉中间,给他们分发盒饭。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杨文彬!
可他早就该死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发现让我浑身一震,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惊鸿剑。
“罗晨,尝尝功德饭?”
杨文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伸手掀开保温桶的盖子。
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米粒间蠕动着蜂巢状的蛊虫,让人作呕。
“加了你们陈家的秘方。”
我怒目而视,毫不犹豫地挥出惊鸿剑,直接劈开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保温桶。
随着桶被劈开,半本族谱从里面掉了出来,泛黄的纸页上粘着令人作呕的人油。
沈绫夏眼疾手快,用桃木剑挑起其中一页,念道:“丙申年七月初七,陈氏庶女月柔配罗家马夫...”她突然顿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个陈月柔的画像...”
“和我母亲一模一样。”
我紧紧攥着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看着族谱上的小楷竟渗出黑血,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你们连死人都不放过?”我冲着杨文彬怒吼道。
杨文彬却不慌不忙,他的道袍突然鼓起。
刹那间,数百只青铜铃铛从他袖中倾泻而出,发出清脆却又诡异的声响。
“死人可比活人听话多了。”他冷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他的下颌骨竟“咔嚓”一声脱臼。
紧接着,蜂巢触须卷着一个女孩从他喉管里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周失踪的高中生林晚!
“晚晚!”
桥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踉跄着扑了过来,他满脸焦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然而,他还没靠近,就被沈绫夏的捆仙索拦住了。
“别过去!那不是你女儿!”沈绫夏大声喊道。
林晚的脊椎开始节节爆响,让人毛骨悚然,她的校服下伸出了青铜锁链。
“爸,来陪我玩呀...”
她的声音变得诡异而又扭曲,声带震动,发出诡异的铃音。
那男人听到这声音,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像是被操控了一般,抓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向自己的太阳穴。
“不!”
我大喊一声,迅速甩出惊鸿剑,想要斩断那些青铜锁链,救下那个男人。
然而,剑锋却被蜂巢纤维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杨文彬见状,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他的头颅竟然180度旋转,后脑勺裂开一个血口,阴森地说道:“看看这是谁?”
只见腐肉间嵌着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三个月前已经火化的陈家长老陈守仁!
“你们陈家祖祖辈辈...”陈守仁的舌头缓缓舔过自己的眼球,模样十分恐怖,“都是最好的养料。”
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哭声响亮而急切。
婴儿腕间的银镯青光炸裂,光芒照亮了整个桥洞。
陈薇的虚影从镯面缓缓浮现,她神色冷峻,掌心的太极图印在了林晚的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巽位巽风,散!”
瞬间,少女体内爆出九根青铜钉,每根青铜钉上都刻着生辰八字。
沈绫夏连忙拿出八卦镜,镜面上映出了青铜钉上的暗纹。
“甲午年五月初五...这是守仁长老的...”她惊讶地说道。
“他才是第九位宿主!”
我恍然大悟,愤怒地挥剑刺向杨文彬的心口。
然而,我的剑刃却被陈守仁的尸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当年提议用陈薇当容器的,不就是您吗?长老!”
我怒声质问道,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桥墩突然开裂,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江水如猛兽般倒灌进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湍急,让人站立不稳。
陈守仁的尸身开始疯狂膨胀,逐渐变成了一座肉山,每一处毛孔都喷出青铜碎屑,场面十分骇人。
“若不是老夫将月柔的婚书藏在沉船里,你们这些晚辈怎知...”
他的咆哮声响彻桥洞,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变成了惨叫。
原来是林晚体内的青铜钉尽数没入了他的眉心,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陈薇的虚影在青光中愈发凝实,她神色平静,说道:“姑祖母早料到你会叛变。”
她指尖轻轻点在婴儿的眉心,镇阴印缓缓浮现在婴儿的胸口。
“婚书里,藏着诛杀叛徒的血咒。”
沈绫夏见状,将断剑猛地插入桥面。
刹那间,龙虎山的虚影自裂缝中缓缓升起,金光四溢。
陈守仁的肉山在这金光的照耀下开始逐渐融化,露出了核心处的青铜灯盏。
我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喷在惊鸿剑上,惊鸿剑顿时携着风雷之音,贯穿了灯芯。
“不——!”杨文彬发出绝望的惨叫,他的道袍燃起了青色的火焰,“罗霄大人不会...”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淹没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江水突然平静了下来,变得如镜般光滑,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座白玉祭坛。
婴儿银镯上的陈薇虚影飘向祭坛。
与此同时,三百年前的红妆女子陈月璃自水中袅袅走出。
当两人掌心相触时,整座大桥亮起了星斗阵图,光芒夺目。
“痴儿...”陈月璃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叹息,“你可知惊鸿剑为何认你为主?”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的心口。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大婚夜的血溅喜堂,罗崇岳那诡异的咒术,还有她亲手将剑灵封入自己转世魂魄的决绝。
婴儿突然咯咯笑着抓住了剑穗,惊鸿剑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凤鸣声。
对岸码头传来此起彼伏的青铜铃响,九个戴斗笠的身影正朝着江心跪拜,那场景神秘而又庄重。
沈绫夏手中的罗盘突然炸成了碎片,她惊呼道:“九曜归位!”
陈月璃的红盖头随风飘落,露出了与陈薇一模一样的脸。
“带这孩子去锁龙窟。”她的声音温柔却又坚定,“那里有罗陈两家真正的...”
然而,话还没说完,滔天巨浪便吞没了她的尾音。
我抱紧啼哭的婴儿,看着他的瞳孔里映出血色月光下的荒山——
那正是父亲失踪的锁龙窟遗址。
此刻,那里正亮着九盏人皮灯笼,散发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