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白缎锦帕

    “阿沅!阿沅!”

    “你没事吧?阿沅?”

    只见那道身影逼退李莫愁后,便立即折返回来,宛如孩子一般蹲在何沅君身边,嗓门奇大,关心着她的伤势。

    何沅君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也不让对方碰自己。

    来人正是武三通。

    他得知何沅君失踪的消息后,便偷偷离开了天龙寺,得知对方最后出现的地方正好是点苍山,就在山上四处寻找对方的踪迹。

    就连李莫愁,原也是受武三娘所托,来寻找失踪的何沅君,不然也不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

    但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实非常人所能预料,也让她从找人,变成了杀人。

    “你……你为何要杀阿沅?”

    见何沅君不理睬自己,武三通顿时就将矛头指向了李莫愁。

    李莫愁本就怒气难消,见武三通不知死活的来质问自己,当即毫不客气道:

    “我想杀便杀,哪有为什么?”

    “你!你想杀阿沅,那我就杀了你!”

    被师父强行禁锢在寺中吃斋念佛的武三通,已经初具癫狂之态,闻言不顾一切的冲向李莫愁。

    李莫愁冷哼一声,手中绸带挥出,宛如长鞭一般凌空震响,挟着凌厉之势,狠狠抽打在武三通的身上。

    武三通皮糙肉厚,虽吃痛的闷哼一声,身上也被抽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痕,但他还是悍不畏死的朝着李莫愁抓去。

    李莫愁脚尖轻点,身形向后倒纵数丈之远,与对方拉开距离。

    掌心翻转间,便多出几枚冰魄银针,弹指激射而出。

    武三通早已见识过了李莫愁冰魄银针的厉害,自然不敢硬抗,只能狼狈的从地上翻滚躲过。

    而当他起身之际,李莫愁却已欺近身来,运起一道掌力,当头劈下。

    武三通仓惶之间,只能使出一阳指的指力应敌。

    但李莫愁这段时间跟随一灯大师苦练武功,对一阳指也同样无比熟稔,见武三通如何抬起手来,便知道他的一阳指要攻向何处,当即微微侧身,躲过了对方的这道指力。

    只是武三通想要躲她这一掌,却是极难。

    好在他的一阳指,总算改变了李莫愁的掌势,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胸口,将他震得吐血倒飞出去。

    赵与芮因为背着身,也看不到二人的打斗,只见武三通没一会就被打的吐血摔在自己面前。

    不是大哥,你好歹也是南帝的高徒,结果这么快就被秒了?

    不是赵与芮吐槽怪附体,而是见武三通败的这么快,让他实在有点绷不住。

    没本事也就算了,整天还喜欢搞些花活,明明有老婆了,却还要喜欢自己的义女,这是什么鬼畜情节?

    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的话,他都要大声叫好了。

    赵与芮看了眼倒在地上,咕噜咕噜吐血的武三通,顿时闭了闭眼,表示没眼看。

    李莫愁看在一灯大师的份上,并没有对武三通痛下杀手,但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何沅君。

    “你猜猜,还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李莫愁冷笑着向何沅君走来。

    何沅君一脸淡然道:

    “生死有命,轮回自定,何须忧之?”

    你现在顿悟有个毛用啊?你早点想开不就没事了?

    赵与芮在一旁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李莫愁更是冷笑一声,正要出手结果了对方性命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阿弥陀佛……”

    李莫愁的动作登时一僵,脸上充斥着浓烈的不甘之色。

    只见她心下一横,不由分说的便挥掌击出。

    但下一秒,一道身影就挡在她的面前,长袖袈裟轻轻一拂,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此刻回头,尚有余地!”

    李莫愁脸色难看的盯着对方:

    “晚辈心中尊敬大师,但还请大师不要于我为难!”

    一灯大师双手合十道:

    “非老衲与施主为难,而是施主与自己为难。”

    李莫愁此刻,别说是什么大道理了,就连赵与芮的话,她都听不进半分,只觉对方啰嗦的很。

    “既然大师执意阻拦,晚辈便只好得罪了!”

    李莫愁深知以一灯大师的身份,绝不会跟自己动真格,更不会伤自己性命,而她只需要找准时机射出冰魄银针,一招便可取了何沅君的性命。

    这段时间向对方请教武功,她自问能在十招之内得手。

    一灯大师将李莫愁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尽收眼底,心中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想到对方因一念之差,竟堕入魔障,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惋惜。

    眼看李莫愁出手攻来,一灯大师双手合十竖于胸前,旋即张口一声怒吼,佛门狮子吼配上千里传音的深厚内力,顿时好似一道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响,瞬间使人头昏脑涨,两耳发聩,站立不住。

    李莫愁首当其冲,更觉体内气血翻涌,脑海中一片空白,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眼前的重影逐渐消失,脑海中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也已消失。

    但体内的气血郁结,显然是在对方的那一声狮子吼下,被震出了内伤。

    李莫愁本以为对方不过是胜在年长,只要给自己十年时间,未必不能赶超这位武学宗师,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只怕我再练百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除非,她能学会祖师婆婆的玉女心经。

    眼看不敌一灯大师,李莫愁便想将赵与芮带走。

    只见一灯大师一步跨出,再次拦在了她的面前,随手一掌拍在赵与芮身上,解开了他的穴道。

    “前辈这是为何?”

    李莫愁面带愠色,恼羞成怒道。

    一灯大师深知赵与芮的为难之处,若此刻让李莫愁将他带走,只怕会闹出不小的乱子,无论是大理还是大宋,都难有太平之日。

    便只好站出来替他挡劫。

    “施主今日欲在寺中逞凶,看在故人的情份上,老衲可以网开一面,放你离去,但若想继续肆意妄为,却由不得你了!”

    李莫愁脸色一变:

    “你想杀我?”

    一灯大师叹道:

    “阿弥陀佛,老衲乃佛门中人,不敢妄动杀念,但将施主镇压佛塔十年,消除戾气还是能做到的。”

    “你敢!”

    李莫愁听后,当即厉叱一声,整个人却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镇压十年?

    若让她十年不见赵与芮,她宁愿一死。

    “赵郎,你跟不跟我离去?”

    李莫愁见说不过也打不过一灯大师,便将目光看向了赵与芮。

    赵与芮一脸复杂的看着对方。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跟对方离去,以免李莫愁再造杀孽。

    但他又明白,如果自己跟对方走的话,短则半年,长则一年,除非自己神功大成,否则绝无可能回到临安,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

    一边是儿女私情,一边是社稷江山,哪怕他实在不想做出选择,但在心里,实则却已有了答案。

    一灯大师自然知道赵与芮身上所肩负的重任,事已至此,也注定只有他来做这个恶人了。

    “看来施主是不愿离去了,既然如此,便留在本寺,度化戾气吧!”

    一灯大师身形微微一动。

    李莫愁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取出怀中之物掷向赵与芮后,便急忙朝着远处逃去。

    “赵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赵与芮听到对方传来的声音,心中说不出的惭愧,默默接过对方掷来的白缎锦帕,只见锦帕四角上各自绣着一朵红花,中间用丝线绣着“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这十一个字。

    看到上面绣的是君而非卿后,他的心里更是一揪,握紧了手中的锦帕,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心绪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