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月看过去,可不就是侯府的管家,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在朝着这边观望,见她看过去,更是顾不了尊卑跟她招手。
六皇子妃问:“太子妃,侯府的下人来找你,定然是有要事,你还是过去瞧瞧吧。”
“银杏。”云锦月哪里好这个时候离开,小声吩咐了一句:“你过去看看。”
银杏便离开了。
云早早唇角含着笑,继续捡果盘里她喜欢吃的水果,最爱的甜瓜吃完了,还喊住伺候的丫鬟,道:“这个甜瓜,再给我单独送一盘。”
六皇子妃心里颇为嫌弃,觉得她上不得台面,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异常,还对着她笑了笑,道:“九弟妹喜欢吃,等会儿我让下人给你府里送一些。”
“那便麻烦六皇嫂了。”云早早一脸惊喜,也不吝夸奖:“你家这个甜瓜是真好吃,清甜可口。”
六皇子妃笑道:“你爱吃便多吃些。”
瓜果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难得的东西,看看把她稀罕的,九皇弟在府里是会短她吃的吗?让她如此大庭广众的做出如此小家子气的行径,惹人笑话。
云锦月此刻,却是没有心情听她们你来我往的交谈,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来,一般不是大事的话,侯府是不会让管家过来找她的。
很快。
银杏便回来了,常年跟着她的大丫鬟,还是能顶得住一些事情的,在这么多人面前,稳住了心绪,只覆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妃,西南那边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管家也不太清楚,夫人让您马上回侯府。”
云锦月如今,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武安侯跟云晋安的身上,听闻此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挂着淡定从容的笑,道:“六弟妹,侯府那边有些事情,我便告辞了。”
说完,又看向在场的贵妇贵女们,道:“诸位玩的尽兴。”
在场的所有人,就数她身份最为尊贵,如今侯府蒸蒸日上,不出意外她定然是未来皇后,没有人不想讨好她,连连应是,起身目送她离开。
当然,也有例外。
云早早就是,吃瓜吃的不亦乐乎,丝毫不在意云锦月说什么,做了什么。
其他人等云锦月走了,才目光复杂的看向她,想到她才是武安侯府真正的嫡女,便不免心生唏嘘。
按理说,她如果长在侯府,她才该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武安侯府的荣光,也是她的荣光。
可现在,只能说从小被养在乡下的,就是眼皮子浅,跟侯府闹翻,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跟了九皇子,便能保一世平安了吗?
不!
等将来太子登记,云锦月这个皇后跟侯府,绝对不会放过萧珩跟她的。
云早早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嘲弄跟鄙夷,笑着问:“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是六皇嫂家的甜瓜不好吃吗?”
众人想巴结云锦月,可也不敢得罪六皇子妃,连连道好吃,把瓜果都给夸出花来了。
云早早又吃了一盘甜瓜,才拍了拍肚子,起身告辞:“六皇嫂,这天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不然阿珩他又要来找我了,他啊,黏人的厉害,一刻都离不开我。”
六皇子妃心里越发厌烦,不知道她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点了点头:“好。”
云早早走了两步,又道:“六皇嫂,你答应给我的甜瓜,记得快些给我送府里,这么好吃的瓜,我得让阿珩也尝尝。”
六皇子妃应了声是,见她心满意足的走了,暗道终于把她送走了,还在思忖着下次宴请,要不要邀她。
这次之所以邀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太子妃找找她的晦气,也借此讨好太子妃的。
可谁知道太子妃刚要找她晦气,侯府的管家就到了,让她逃过了一劫。
云早早上了马车之后,才问:“宁商,什么情况?”
宁商摇头:“如今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子也被喊去宫里了,只知道兵部尚书收到西南的战报之后,便惊慌失措的进了宫,兵部的人说,他魂不守舍的,被门槛绊倒了两次。”
云早早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定然是西南战败了。”
距离她感应到符箓失效,满打满算有三天了,八百里加急从西南送来战报,一路上顺利的话,差不多可以到达。
宁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这次进京送战报的是神武军的一个都尉,与他前后脚到的,还有两封上呈皇上的密信。
密信是寇鸣让人送来的,因为不是军情急报,速度慢了些,十日前从西南出发,今日才送达。”
云早早猜测了一下:“寇鸣的信,可能是弹劾武安侯,不同意他如此激进,怀疑西南土司佯装战败,示敌以弱。”
宁商倒是不敢妄言,只道:“等主子回来了,便知道到底是何事了。”
一封战报,能把历经过狂风大浪的兵部尚书都给吓成了那个样子,想也知道西南那边,定然是局势已然恶劣到无法控制了。
他们这边还有心情谈论猜测。
武安侯府。
侯夫人心神不宁,嘴里喃喃道:“菩萨保佑,侯爷千万不能出事。”
云晋驰道:“娘,从兵部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来看,西南那边,应该是出了大事。”
云晋淮一脸凝重的问:“二哥,你说该不会是爹跟二哥他们战败了吧。”
“你给我闭嘴。”侯夫人厉斥了一声,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喃喃道:“菩萨莫怪,童言无忌,您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云晋驰说的话,却是比他更严重:“只是战败的话,兵部尚书不至于吓成那样,定然是有比战败还严重的事情。”
“你们两个,能不能盼点好了!”侯夫人气到脸色铁青,又是一声大喝。
“娘,你清醒点吧,求神拜佛要是有用的话,西南就不会出事。”云晋驰一脸失望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事到如今,她还是那么天真。
爹只在年轻的时候,去东南沿海打过倭寇,本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而已,在朝廷的大军面前,不值一提,攒不了多少战斗的经验。
至于大哥,他从小身体便不好,京城都没出过,更别提打仗了,没有一点经验可谈。
娘她凭什么会觉得爹跟大哥是天纵英才,在西南叛军的面前,能百战百胜呢?
“你……”侯夫人被他气得红了一双眼睛,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我求神拜佛没用,那你说,什么有用?”
“娘,当务之急,为了以防万一,咱们需要找人打点好关系,让他们能在圣上面前帮爹跟大哥说几句好话,即使不能帮着说话,也不能趁机落井下石。”云晋驰虽然也不想管这些事情。
可说到底,他毕竟是侯府的人,爹娘跟大哥也都是他的亲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府出事而袖手旁观。
“对,二哥说的对。”云晋淮也正色了起来,道:“娘,我跟大哥马上去找与侯府交好的人,让他们在圣上面前,多多帮爹跟大哥说几句话。”
西南那边的情况本就复杂,西南的将领们之前不也是败给了叛军,爹跟大哥就算败了,也罪不至死,能有人帮着说话,争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是好的。
侯夫人也不是个蠢的,知道他们俩说的都对,擦干了眼泪,道:“你们俩先去找人,我等等月月,她毕竟是太子妃,只要太子愿意帮咱们说话,咱们就还有希望。”
太子党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只要稍微出来几个人帮帮他们,侯爷就算战败了,也是有很大的转圜余地的。
云晋驰听到云锦月的名字,只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云晋淮,眼底闪过明显的嘲弄来:“娘,你还指望着她?她知道爹跟大哥西南战败的消息,不躲得远远地跟咱们侯府断绝关系都是好的了,她怎么可能会帮咱们。”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月月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最是善良懂事,也最疼你爹跟你大哥了,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的。”侯夫人怒声反驳:“你们到底为什么对月月有如此大的成见,她可是你们的妹妹。”
以前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最疼月月的,舍不得她吃一点苦,更不会如此诋毁她的名声。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娘,那你就等着她吧,我跟二哥先去找人托关系。”云晋淮不欲跟她争辩这个,说也说不通,她也不会听,只能等她自己去看清云锦月的真面目了。
“娘,我们走了,你也不要着急,还不确定是战败呢,就算是败了,圣上念在跟爹的情谊上,也不至于置咱们侯府于死地。”云晋驰也安慰了一句,紧跟着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若是有早早在,她会帮爹跟大哥,他们在西南绝对不会战败,而是会屡立奇功,平定叛乱,加官进爵。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败了,以她在京城结交的权贵,帮忙说几句话,也定能保他们安全无虞。
可现在,侯府落魄之后,很多之前交好的世家大族也都开始疏远他们,现在登门去找去求,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冒险帮忙在陛下面前说话,不落井下石他们就该感恩戴德了。
他们兄弟俩刚离府不久。
云锦月便过来了,行色匆匆,一脸担忧,见到侯夫人便着急的问:“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管家人是过去了,可也只说娘要找她,并未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侯夫人便把兵部那边的情况跟他们娘仨的推测跟她说了一遍,她一个妇道人家,面对这种事,已然是慌了神,红着一双眼睛哽咽道:“月月,你快些回太子府,求求太子,让他在圣上面前,多多帮你爹跟你大哥美言两句。”
云锦月眼底神色微变,声音都在发着颤:“娘,你们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爹跟大哥打了败仗?也有可能是爹他们已经平定了西南的叛乱,兵部尚书曹大人他是太过于兴奋,才会如此表现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爹跟大哥怎么能败呢?他们败了她怎么办?
她在太子哥哥面前要如何自处?
江云那个贱人又会以何等面目可憎的脸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对,你爹跟大哥不会出事的。”侯夫人也跟着重重点头,拉着她的手,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要早早筹划打点的,你不是跟几位皇子妃也交好吗?你帮娘去求求她们,让他们在几位皇子跟前帮忙说说,帮帮你爹跟你大哥。”
云锦月就算不帮,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明着说出来,在最初的震惊恐慌之后,已然冷静了下来,也做好了决定,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不会做任何事,只哄着她道:“娘,你放心好了,我是侯府的女儿,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帮侯府的,我现在就去找人好好打点疏通关系。”
他们若是真的犯了难以饶恕的大错,惹了父皇震怒。
她为了自己的地位着想,也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们说任何话,否则她的地位也会不稳。
侯夫人欣慰的看着她,点头道:“好,月月你快些去,还是月月你最懂事,最心疼爹娘。”
不像云早早那个丧门星,就是看不得他们好,侯爷跟安儿出事,说不得就是她那个恶毒的东西,在护身符上动了什么手脚。
云锦月走了。
侯夫人看着她离开之后,让李嬷嬷准备了好些礼物,也坐着马车离了府,去找昔日与她交好的官眷,求他们帮帮忙。
云早早这会儿,已经回了府,让如意切了个甜瓜,又让人拿了一半的甜瓜送去安国寺,才一边惬意的吃着瓜,一边等着皇宫里传来消息。
谁知道这等啊等,眼看着天色渐晚,皇宫的消息还没等来。
倒是等来了宁商的禀报:“皇子妃,武安侯夫人过来了,就在咱们府门口,吵闹着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