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金盏奴!全是你这个金盏奴在搞鬼!”
他们渐渐反应过来,竟想殴打林憬,找林憬算账。
可是,有雪千重在跟前,岂容旁人放肆?
“放你*的*!都老实点儿!”
雪千重喝令周围的战士将这几个企图闹事的楚军将领团团围住,绑成麻花。
而与此同时,听到林憬回城消息的魏枳也赶忙跑了过来。
“林憬!林憬!你去哪儿了!”
魏枳几乎是飞跳着从高高的城墙楼梯上纵下来,奔到林憬身边。
他不顾四下充满着的陌生视线,一把扼住林憬的双臂,把他仔细看了又看,最后大声骂道:“你死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趁乱逃走了!再一声不吭跑了,我真要打断你的腿!你听见了吗!”
时隔整整一夜没看到林憬,加上根本探寻不到林憬身上的鬼气,魏枳急的恨不得上天入地,原地爆炸成数千数万个自己,只为把林憬找回来。
他是真以为林憬又把他丢下,不会再回来了。
林憬被他捏得很疼,却不好挣开他。
最后还是雪千重横在他们中间,硬把林憬给掰了出来:“行了,别发癫了,放开他!”
魏枳听他这么说,这才勉强放过林憬。
但他怕林憬再跑,又一把握紧了林憬的手,强拉着他往房间里去。
在这样一个剑拔弩张的局势下,雪千重看见他们两个这么暧昧,简直替他们尴尬地要死。
“还看什么看啊!快走!把他们都带下去!”
雪千重赶忙将在场的残兵败将都清理到关押战俘的地方去,等候魏枳下一步的命令。
……
楚军兵败于幽靖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蕞都。
这件事令举国哗然。
一则是因为雪千重和魏枳居然能以少胜多。
二则是因为十几万兵力就这样白白地打了水漂,毕竟那可是十几万人命!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疯传魏枳的“暴虐”和“神勇”,毕竟在他们看来,现在的魏枳跟死神也没什么区别了。
“混账东西!人为什么能没用成这样!十几万的兵力叫他们拿去打几个兔崽子,他把仗打到血本无归?亏他还是开国的勋贵,朝廷的重臣!”
勤政殿里,听到楚氏兵败消息的魏渊明简直暴怒无比!
他实在想不出,这得多没用才会让几万人打赢十几万。
“陛下……陛下息怒,想是那大殿下另有奇招,而且,传回来的消息不是说,楚氏父子三人都没有投降大殿下,而是做了他的俘虏吗?”
“可见楚侯他们还是心向陛下……”
“我要这些废物效忠有什么用?”
魏渊明说完,愤恨地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出去!你也给我出去!”
魏渊明对苦苦劝说他的蔺貂寺也没放过,他暴躁地驱逐蔺貂寺,只把自己留在勤政殿中。
勤政殿里,静谧如水,唯有殿中的数根承重的木梁与魏渊明幽幽相对。
他还记得,还清楚地记得,他曾在这里,跟魏枳发生过两次冲突。
而那时候的魏枳可太脆弱了,连跟自己叫板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微弱。
可是……现在,不过是三百年而已,这个曾被他瞧不上的杂种,他的成长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出师不利。
这个惨淡的结局,是魏渊明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应该怎么办?怎样才能稳住军心,重创魏枳呢?
魏渊明沉静地坐在高位之上,一双眼睛中涌动着怨毒而可怕的光芒。
“魔族……”
这两个字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魏枳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御吾的儿子。
如今他和魏枳早就撕破了脸,他也不必为这个孽子掩盖身世,帮他挽尊。
此外,他早就听说魔界的那对父子跟魏枳有仇,倘若祸水东引,把魏枳现在所处的位置告诉这对父子……是否能够让他们起到帮助作用?帮他一起敌对魏枳呢?
魏渊明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恶毒的计划,但是,在招惹魔族的人之前,他必须还要做好防范,保证万无一失,以免对方趁跟他合作的契机,为害人族。
幽靖城内,兵戈既休。
楚缨月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素净幽暗的室内。
“父亲!”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楚缨月一惊,立刻辨认出儿子的声音:“穹极!是你……你没死?这……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之人正是那舍己救他的长子楚穹极。
楚穹极看起来精神尚可,语气平静,眉目中虽有忧虑之色,可身上似乎并未受伤,也没受到什么虐待。
“这里是幽靖,雪氏已经占领了幽靖城的中心,我、您、还有二弟,都被关押在这里。”
“关押?”
楚缨月听到这词,脸色稍显难看,毕竟他已经很久没跟这么被动狼狈的词汇挂钩过了。
“父亲。”
房间里除了楚穹极,还有楚穹苍。
此时此刻的楚穹苍头上缠了厚重的棉纱,神色萎靡,一脸病态,看得出来,这是重伤之后导致的。
好在这个儿子即便经历了重创,但好歹没落下什么残缺,相信假以时日,他的伤就能好全,恢复如初。
见两个儿子都好端端站在眼前,楚缨月心中的难过稍微消散了一些。
可是,下一秒,门外传来士兵报信的声音:
“楚侯,世子,公子,大殿下和小雪侯,还有大殿妃来了。”
听到这三个人来了,楚氏父子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复杂,而魏枳则作为三人之中的领头人,率先走进了他们的视线。
雪千重紧跟在魏枳身后,而林憬则默然落在最后面。
他大概碍于自己金盏奴的身份,没好意思直接走到这些勋贵的面前,而是很懂规矩地站在屏风之外,一言不发。
“楚侯爷,我……”
魏枳刚要说话,楚缨月忽然冷笑一声,颇为悲凉地说道:“怎么?你是来劝降的?还是来笑话我的?更严重些——你不会是打算杀了我吧?嗯?大殿下?”
魏枳动了动唇,还没说下去。
楚缨月眉目一凛,纵使英雄末路,也不肯摇尾乞怜:“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们父子三人若是说一个不字,便不是好汉!”
他口头虽然这样逞能,但他心里有数,魏枳很会做人,而且跟自己的两个儿子关系不错。
他越是说得绝情绝义,魏枳越会态度柔软,对他进行迂回的劝说。
果然,下一秒,魏枳说道:“楚侯爷误会了,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我与楚大哥和穹苍都交好,您更是我的长辈,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你们痛下杀手?”
“如今我们兵戈相向,也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说到底,在我心里,你们还是我的长辈、兄弟。”
“我深知您这次兵败,回到蕞都势必会遭到陛下的惩处,而且楚氏的家眷还在蕞都……他们现在的处境想必也十分危险。”
“我今天来找您,既不是为了耀武扬威,也不是为了羞辱刺痛,我只是想要是帮您想个法子,既能让您回到蕞都,又能保全您家人”
此言一出,楚缨月难以抑制地皱起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身为战胜方的魏枳居然要主动把自己送回蕞都,而且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他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如此慷慨且有菩萨心肠的敌军。
他不知道魏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不敢做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房间里的氛围因这六人的集体沉默而陷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