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德本能地曲起无名指与小指抵住耳畔,这个昨天还僵硬如木偶的手指,此刻竟灵活地做出了标准的六字手势。
徐医生的记录笔啪嗒掉在病历本上,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现在试试组合指令。”叶飞连续变换手势,如同交响乐指挥家。
令人震惊的是,那些需要多组肌腱协同的复杂动作,此刻从方嘉德手上流畅展现,就像生锈的机械关节被注入了润滑剂。
当叶飞突然将钢笔抛向空中划出抛物线时,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方嘉德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钢笔在指缝间旋转三周后被稳稳夹住,金属笔帽在无影灯下折射出炫目光斑。
“中枢神经重组!这怎么可能?”
徐医生颤抖着扶住显微镜,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诊疗室内唯有钢笔持续转动的沙沙声,宛若某种无声的生命韵律。
医疗室内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方嘉德屏息捏着银针,目光落在面前那条堪称医学奇迹的手臂上。
叶飞的右臂曾遭受过整齐的刀伤切口,此刻却能灵活地舒展五指。
“试试看,最近喉咙干涩,帮我下下火。”
叶飞将泛着寒光的银针递过去,衣袖下隐约可见精密如电路般的神经修复痕迹。
方嘉德调整着呼吸节奏,经过数日密集训练,他对手部义肢的操控已渐入佳境。
当金属针尖触碰到皮肤时,仍能感受到指尖难以察觉的细微震颤。
三枚银针依次没入曲池、合谷两穴,病床旁的监测仪跳动着平缓的波形。
“感觉如何?”年过半百的医学教授此刻如同实习医生般忐忑。
“针刺深度差了三毫米。”
叶飞微微蹙眉,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考虑到你刚完成神经接驳手术,这样的精度已经超出预期。”
倚在墙角的徐医生早已按捺不住,他抓着电子病历板的手指关节发白:
“叶医生,您是怎么实现末梢神经的精准对接?我们显微外科需要十六小时才能……”
“传统缝合就像在暴雨中穿针引线。”
叶飞转动着手腕,皮肤下隐约透出淡青色能量流:“而我是用银针引导神经末梢自行校准对接。”
方嘉德闻言若有所思,他活动着新生的机械手指,金属关节发出细微嗡鸣:
“这种能量引导技术,恐怕需要超越人体极限的感知能力吧?”
“所以我说过。”
叶飞轻点太阳穴,瞳孔闪过幽蓝微光:“这不仅仅是医术的问题。”
监测仪突然发出警报,显示某处穴位能量场出现异常波动。
徐医生盯着全息投影中的经络图谱,突然抓起听诊器:“等等!你刚才说的神经校准,难道是指……”
话音未落,方嘉德的义肢突然不受控地颤抖起来,针盒哐当落地。
徐医生烦躁地甩手道:“罢了罢了,不肯教就直说!”
他好歹是医学院一路保送的尖子生,三十出头就评上副主任医师的人,学习能力能差到哪儿去?
更何况叶飞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算自己悟性差点,花个十年八年还学不会?
“您最近肠胃不太好吧?建议喝些菊花决明子茶。”
叶飞突然的关心让徐医生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你这话什么意思?”
“中医相面术的入门功夫,书店里《望诊奇术》《面诊图谱》这类书都有讲解。”
叶飞边说边整理针灸包:“您要是有兴趣,可以先买几本练练眼力。”
徐医生瞬间明白这是激将法,当即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我这就下单!等我先把这些病例整理完。”
病床上的方嘉德见状笑着打圆场:“小叶医生,能麻烦你帮我去看看月谣和我家老爷子吗?”
“这就去。”
叶飞走到门口时,徐医生突然追上来压低声音:
“其实还有个特殊病例,患者右臂神经束像被绞肉机碾过似的,我们勉强接上两处接点,可每次拆线就……”
见叶飞皱眉,徐医生急忙补充:“家属愿意支付三倍诊金,还特意从瑞国请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
“暂时没空。”
叶飞抬手看了眼腕表:“等处理完方家的事再说。”
他并非故意拿乔,只是前些天刚帮境外财团处理完棘手病例,此刻实在提不起劲接新患者。
刚走到三楼转角,vip病房传来的争执声让叶飞加快脚步。
推开门,只见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正用病历本敲击床头柜:
“师父您看,当年把我逐出师门多失策?如今仁和医院三成医疗器械可都经我手……”
方天雄苍白的脸上泛起潮红,床头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叶飞沉默地掩上病房门,倚着墙根冷眼旁观。
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考究的西装袖口,食指轻敲床头柜上的果篮,金属腕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猜猜我为什么特意从沪上飞回东阳?”
方天雄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被单,浑浊眼底翻涌着恨意:
“带着你的毒苹果滚出去!当年你勾结外人盗取药方时,就该知道我们师徒情分已尽。”
男人突然俯身逼近,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裹着蛇信般的威胁:
“龙隐会的拍卖名录里缺了件镇场子的宝贝——比如您藏在紫檀木匣里的千年血参。”
他满意地看着老人瞳孔骤缩,掏出手机亮出照片:
“武老承诺用城南三家医馆换这味药,您这瘫在床上等死的废人留着有什么用?”
“畜生!”
方天雄抓起氧气管砸向对方,剧烈的喘息声在监护仪警报中支离破碎。
叶飞箭步上前扶住老人颤抖的身躯,却被男人阴恻恻拦住:“小师弟最好别多管闲事,武家要的东西从来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
叶飞单手掐住男人后颈将他按在病房玻璃上,医用橡胶手套在钢化玻璃擦出刺耳鸣响: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贴着对方煞白的耳廓轻语:“自己爬出去,或者被我卸了胳膊扔进太平间。”
男人名贵皮鞋在地砖上刮出凌乱划痕,领带歪斜地卡在喉结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