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不能在外待的太久,所以在说完自己的担忧与目的后就走了。
她说她不急,也让柳锦棠好生考虑考虑。
柳锦棠看着桌上的房契,半晌都没动。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柳锦棠才伸手把那房契拿起递给春文:“收起来,顺带去鹊华楼给梅娘捎个口信,就说明儿午时,我在铺子跟前等她。”
春文点头:“小姐想应了梅娘?”
柳锦棠轻轻舒出一口浊气来:“这不仅是梅娘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一个可以自力更生的机会。
只是做个什么买卖呢......
美人摇曳生姿的从沈家大门走出,府门口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梅娘由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脸上魅惑笑容在进入马车内的一瞬间便立马变得严肃生冷,不带半点惑人模样。
“属下梅娘见过主子。”
就连声音都裹了肃杀之气,任谁也瞧不出两息前她还是那个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
沈淮旭半憩着眸子,腰间剑柄发出幽冷光芒。
“如何?”
“回主子,应当成了。”
梅娘把在沈府之中与柳锦棠交谈一事原封不动说给了沈淮旭听。
沈淮旭冷笑睁眼:“明明是个财迷,偏偏送上门的钱不要。”
梅娘想到自己刚才那般演戏才叫柳锦棠有所松动,也是赞同的点了下头。
她刚才若不哭那一场,说那些煽情的话,她敢肯定柳锦棠定不会动摇。
马车过了两个街口,然后缓缓停在一条胡同口前。
梅娘自马车上走下,然后看着马车离去,消失在闹市之中。
一转身,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面前。
梅娘连个正眼都没给对方,绕过他就要走。
东阳却一把拉住她:“五千两黄金可赎你的身?”
梅娘勾着一双上挑媚眼,笑意轻浮的扭过头来:“怎么?东阳侍卫是准备拿出五千两黄金替我赎身?”
“不行?”东阳看着她:“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
“假的!”梅娘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我皆是主子的人,说这话前你能不能过过脑子?真把我当那妓子了,有病。”
“你跟北云在一起了?”
梅娘刚走两步就因他这句话顿了步子。
梅娘转过身来,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在质问我?”
东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重了些:“我不是那个.....”
"东阳侍卫。"梅娘笑着伸出手指抵上他的胸膛:“不说我与你不过是同门情谊,就算你我二人共赴过云雨,那又如何?”
梅娘手指使劲,东阳高大身躯竟随她手指动作后退一步。
不是女子手指太过用力,而是东阳乱了心智。
“我与谁好,轮不到你来质问我,主子都不管我,你管我,凭哪一点?凭你比我高?比我年长?还是凭你那两下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
东阳瞬间涨红了脸:“什么三脚猫功夫?”
梅娘瞪他一眼,往胡同深处走去:“你自个心里清楚,没事别来打搅我,一天天的事已经够多了,还不叫人消停。”
“你信不信我去鹊华楼找你麻烦!”东阳怒吼。
可回应他的只有女子悠扬的小曲声,似在讥讽他不自量力,他这一声怒吼连半点水花也未激起。
“艹!”东阳一拳打在旁边石墙之上。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东阳低头一看,是颗烂苹果。
一抬头,萧夏不知何时坐在他脑袋上,口叼青草,满目嘲意。
“哟,这不是我们的东阳大侍卫吗,怎么?心情不好啊,咋自个在这生闷气呢,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欲求不满啊?”
“你找死啊!”东阳飞身而起就要去抓墙头少年下来。
萧夏可不傻,哪里能老实坐着让他抓,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东阳抓上来的手。
“哎,我可没有瞎说啊,你任谁看你现在这一副吃了屎的模样都会跟我想的一样啊。”萧夏还在不怕死的补刀。
“何况我刚才确实听见女子的小曲声了,那叫一个悠扬悦耳,好听至极啊,但是总觉耳熟,在哪听过。”
萧夏皱起眉头来,凝思回想,然后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
他笑看着东阳:“好似是雀花楼的花魁啊,梅娘!”
东阳太阳穴突突直跳,握在剑柄上的手已是开始发抖。
本有些黑的肤色此刻泛起了一层诡异红色,就连眼睛都因充血瞪大了不少。
“你找死!”
东阳怒吼一声宝剑出鞘,直奔萧夏而去。
“哎哟!玩大了!”萧夏鬼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讥讽于他啊,转身就跑。
而在胡同尽头玩蹴鞠的小孩正把蹴鞠踢到了空中。
下一刻寒光掠过,蹴鞠在落下时已然成了两半。
两道劲风从头顶飞过,吓得小孩哇哇大叫着一哄而散。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庄子前。
沈淮旭自内而出,迈步进了院子。
庄子雅致,碧水青瓦,小桥菊花,翠竹重重掩着茅屋,几缕炊烟袅袅映斜晖。
踏过青竹桥,沈淮旭看见了在院中煮茶之人。
院中男子年纪恐在四十岁上下,年纪不大,却是一头白发,面容俊眉,如竹如菊,一身清雅之气与陆星文倒有几分相似,可陆星文与之相比却少了几分儒雅。
对方瞧见了他,朝他招招手:“元祉,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沉香饮才煮好你就来了,快来尝一碗。”
沈淮旭没有客气,大步走上前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
“如何?可香?”男人笑问。
沈淮旭满意点头:“浓香醇厚,恩师这煮茶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呵呵,我今儿一起来就知你会来,知晓你爱喝,特意给你煮的。”
沈淮旭敛眉:“多谢恩师。”
“来找我是想问什么啊?”男子搅着锅中香茶,眉目祥和。
沈淮旭摸了摸瓷碗,然后幽声开口:“我有一惑,需要恩师指点。”
“你想问我能,还是不能?”
沈淮旭还没说出那一惑,男子却已是道出了他心头所想。
“是。”
锅中香茶沸腾,竹瓢掠过,香茶入碗。
男人抬眼,神色肃穆。
“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