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呐,最怕什么她偏偏就来什么。
柳锦棠这边还在苦恼自己这副模样没法子见人,后脚她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她提裙透过窗子一看,就见沈淮旭冷着脸从院外进来。
她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到屋门前,把插销插上,防止外面的人推门进屋。
后脚又奔到窗前把窗子全部落了插销。
做完这一切后柳锦棠直接踢了鞋钻进了被窝。
独留春文拿着帕子站在屋里满眼迷茫,满头雾水。
春文正想开口问柳锦棠怎么了,榻上少女猛地掀了被子,对着春文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你过来。”
春文走上前去,柳锦棠一把拉住她胳膊交代她:“一会大哥哥敲门你千万别开,就说我睡了知道吗。”
春文可算是理解柳锦棠这一系列奇怪操作了。
原来是大公子来了。
“知道了吗?”见春文没动静,柳锦棠扯了扯她。
春文立马回答:“奴婢知晓了。”
“嘘嘘嘘嘘。”柳锦棠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瞟了一眼屋门,害怕屋外的人听见。
“小声些。”
典型的做贼心虚。
春文伸着脖子,赶紧俯身低声哦了一声:“那小姐是真的要睡觉吗。”
柳锦棠本想回答,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再次瞟了一眼门口,发现透过剪影可见屋外站了一人。
她立马又把声音压了又压,指着门口示意春文:“人来了,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说罢转过身扯了被子盖住了脑袋。
春文:“......”
敲门声起,文润的声音自外传来:“五小姐,我是文润,我家公子让我给你送些蜜橘来,请问您方便吗?”
“小姐,不是大公子,是文管事。”
春文惊喜的去拉柳锦棠被子,可却没扯动,只听被子里传来柳锦棠支支吾吾的声音。
“你就说我睡了就行了。”
春文只得走到门前,对门外人道:“是文管事啊,实在抱歉,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你把东西给门口小丫鬟就行,奴婢眼下不方便出去相送,文管事慢走。”
这人都没见就开始送客了。
文润有些为难的扭头看了眼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手中蜜橘都成了烫手山芋。
“哼。”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声音不大,可却叫屋中春文吓得虚汗都冒了出来。
那声冷哼明显是大公子的声音。
大公子真的来了,那她这样把人关在门外,对方会不会扭断她的脑袋?
春文看了眼榻上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的人,咬咬牙,狠了心。
她家小姐发了话,她就算是被扭断脑袋也绝对不会开门的。
文润瞧着自家公子那发黑脸色,又敲了敲门:“春文姑娘,若是方便您先开门,我家公子有事找五小姐。”
春文咽了口口水,再张口都差点有了颤音:“那个,文管事我家小姐真的睡了,不妨明天再来?”
春文说这话时差点咬住自己舌头,什么叫明天再来?
她也是长本事了,以前她莫说与大公子身边人这般说话,就是遇见都得退避三尺,根本不配抬眼瞧对方。
眼下她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仅叫大公子身边人回去,还把大公子拒之门外。
春文转头看向床榻,那表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她家小姐怕不是明儿就见不到她了吧。
她怎么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开门。”
突然沈淮旭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透着寒夜冷雨的凉意,叫春文与榻上柳锦棠齐齐打了个哆嗦。
柳锦棠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实在没勇气见沈淮旭。
她这手上烫伤还没好透,又把脸搞伤了,他若知晓自己这么没出息,定很生气。
可她也是没法子不是,她总不能面对沈诗婧的挑衅忍气吞声吧,当初去庄子是因为沈诗婧自己犯了错。
她能这么快回来,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自己向沈淮旭求情了。
虽然她承认周姨娘的金子让她动了心。
可归根结底没有她那片刻心软,沈诗婧岂能如此快回到沈家,给她找绊子?
对方倒好,一回来就把自己乔装打扮成那副模样,想借机让沈老夫人厌恶她。
沈诗婧不想让她好过,她也不会叫她舒坦了。
她装可怜,她也装可怜恶心她。
只是没想到对方手劲这么大,也怪她自己娇气,被对方这轻轻一拉扯就肿了脸。
顶着这猪头模样,她见人都难,别说见沈淮旭了。
文润出声春文尚能回两句。
沈淮旭让开门,春文实在没胆子推拒。
可又不敢忤逆柳锦棠的意思,只得小跑到榻边求助:“小姐,怎么办啊,是大公子。”
“你就说我睡了。”柳锦棠还是一样的说辞。
春文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她还想多活两年啊。
“可是不开门着实无礼,要不然奴婢开门后与大公子当面说?大公子是个有礼之人,定然不会为难奴婢一个下人的。”
被子里的人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嗯了一声。
柳锦棠知晓春文担忧,自然也知晓沈淮旭脾性,对方一生气,说不定真会把春文拉下去处置了。
对方应当还没有无礼到擅闯女子闺房,且是在她睡下的情况,所以柳锦棠让春文前去开门顺便把人打发了去。
春文如蒙大赦,感觉悬在自己脖颈上的闸刀好似离她脖子远了些。
她快步走上前,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没有大碍这才深吸一口气拉开屋门。
屋门开的瞬间,门前高大身影便压得春文喘不过气来,慌乱低下了头:“奴婢见过大公子。”
沈淮旭面容冷淡的往屋中看了一眼:“人呢。”
问的自然是柳锦棠。
春文忙道:“回大公子,小姐今儿不舒服,早早睡下了。”
“是吗?”沈淮旭似笑非笑的冷呵一声,然后眼神一凛:“那你刚才在与谁说话?”
春文吓得差点腿软跪下,她明明与自家小姐压着嗓子说话呢,大公子是怎么听见的?
“奴婢,奴婢。”春文一时慌乱,不知该怎么回答。
然后胡编乱造一句:“奴婢在自言自语。”
沈淮旭却是一脚跨进屋子,逼的春文忙退三步,退到一边去了。
沈淮旭看着拱起的被褥,邪肆眸子透着幽幽冷色。
“你是准备让我前去帮你起床呢。”
“还是你自己乖乖掀了被褥下榻过来呢?”
“我耐心有限,我数三个数,你若不选,我替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