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赚到两千万需要多久?
——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而在这里,可能只需要十局游戏,一局赌局,甚至.....不到一分钟。
电子屏幕不断滚动,六月雪的花朵如繁星般点缀其上——在这里,赚钱似乎变成了极其容易的事。
“闲9点,庄5点,闲赢。”
“Blackjack,玩家胜。”
“三公比两公,三公赢。”
“122,5点,小,吃大赔小。”
骰宝的荷官将筹码推向赌桌前唯一的客人,动作间用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这是位很奇怪的客人,其他客人都喜欢去人多的赌桌,哪怕座位已经满了,也少有人愿意来这种冷清的、人少的地方。
这位客人却不同,而且她的运气相当不错,虽然每次赢得都不多,却已经连赢七局了。
看她手边那十几张现金券,似乎在角子机那儿也收获颇丰,真是个幸运的人。
库拉索平静地将筹码收起来,又从一小堆筹码里拿出两枚面值【10,000】的,按在了【大】上面。
骰宝的规则很简单,其实就是三个骰子比大小,但玩法却不少,可以猜点数、押点数的总和、押单双、押大小,玩法不同,赔率也不尽相同。
其中,押中一个骰子、押大小、押单双的赔率最少,都是1:1。
所以虽然库拉索一直押中,但算起总和来也才不到14万。
今天是他们进入赌场的第一天,为了获取足够多的情报,他们四人简单在赌场里逛了一圈就分散开了。
至于川口胜男,那个赌徒,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几个赶人,“尽职尽责”地完成了“导游”的任务后,见从他们身上坑不到钱,就直奔右边而去。
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传统区去打麻将了。
骰子在透明的玻璃罩里跳跃翻滚,撞在玻璃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唤回了库拉索的思绪。
渐渐的,骰子停了下来。
荷官将玻璃罩子打开,向库拉索展示上面的点数。
库拉索瞥了一眼,三个数字分别为3,5,2。
总数10以下为小,10以上是大,而10点.....
“352,10点,小,吃小赔大。”
荷官将她放在【大】上的两枚筹码收走,这局便算是结束了。
库拉索起身离开,倒不是说她对这个结果有多在意,只是她在这个地方已经待得够久了,该换下一个地方了。
他们刚才在赌场里逛了一圈,只有机器区那边的大厅才有钟表。
所以玩了八轮下来到底过去了多久,库拉索也不知道。
不过只要从赌桌边离开就可以使用手机,虽然不能拍照,但是发短信、打电话什么的却可以。
库拉索编辑了两条短信,将她收集到的信息分别发送给了绿川光和.....
在发送第二条短信时,库拉索有些犹豫,那双异色瞳孔里难得出现了纠结的情绪。
她看着最上方【哥哥】的备注,迟迟没有按下屏幕上的那个发送键,最后更是直接将手机锁屏,没有将那条短信发送出去。
按照哥哥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输了,大概又会直接打钱过来吧。
库拉索叹了口气,那会刚进入赌场时,她刚发完短信,就收到了4亿的转账,还有一条【玩得开心】的备注。
靠着这笔丰厚的“初始资金”,哪怕她一直输,升级到月季卡也是绰绰有余。
可,她不想这样......
至少,不想让哥哥好不容易挣来的钱,撒在赌场这种地方。
库拉索没有走太远,他们四人之前就商量好每人负责一小片区域:绿川光负责赌桌最多的百家乐,安室透负责21点那边,诸星大负责三公牌和幸运三宝,而三人都默契地把最简单、易上手,诸如骰宝,轮盘这种押大小的游戏交给了她。
骰宝已经玩过了,接下来就是.....
排除掉那张挤得人满为患的赌桌,库拉索将目光投向另一张轮盘的赌桌。
那张轮盘赌桌的位置略偏,处在两个装饰柱之间的阴影里,像是被遗落在舞台边角的布景板,没什么人气。
只有一个年轻的赌客坐在那里。
他像是刚睡醒就来赌了,一头短发乱糟糟的,头顶上还翘着几根。
身上的印花牛仔夹克像是洗坏了般,深一块浅一块,有的地方甚至都发白了,裤子更是,膝盖处破了个大洞,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像个流浪汉。
库拉索向前的速度变慢,快凑近的时候还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确认没有异味后,才在隔了好远的位置上坐下。
她刚坐下没一秒,就听旁边“啊——!”的一声有如惊天动地般的哀嚎。
那动静比审讯室里卧底受刑时还要凄厉,惊得库拉索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激灵。
抬眼看去,只见桌上的轮盘停止了转动,最外圈的小球停在了数字【0】的位置上。
“我这把没押数字,没押dozen,没押大小,没押单双,只押了个红,为什么偏偏来了个0!!!”
库拉索重新看向轮盘,在满是红黑双色的轮盘上的确只有那个数字【0】是异类
——总计37个格子,就只有它是绿色的。
多亏那位“流浪汉”的一嗓子,库拉索甚至都不需要玩几局摸索,就已经知道了玩法和规则。
“怎么会是0!.....”
那个“流浪汉”年轻人,眼睁睁荷官将他的筹码收走,垂头丧气地用力抓了抓他那本就乱七八糟、如鸡窝般的头发,直到那头黑发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呆毛也耷拉了下去,他才慢慢松开了手。
接着,他又从面前所剩不多的筹码里挑挑拣拣,后来索性不数了,直接将那一堆筹码都推到了【红】上,鼓着腮帮子愤愤道:“我就不信这次还能是零!”
“……这回一定不是零.....不可能是零了......“
或许是听力太好,那位“流浪汉”的碎碎念一直在库拉索的耳边响个不停,鬼使神差的,库拉索莫名就想往那个数字【0】上押注。
于是在荷官看向她,正准备说“有买趁早”时,库拉索将积分卡贴在小型自助机器上扫了一下,将两枚【10,000】的筹码押在了【0】上。
“买定离手。”
荷官说完这一句,转动轮盘,随后将白色的小球放了进去。
小球贴着内壁转了十几圈,滚向了轮盘的内圈,直奔数字【7】而去。
可在即将靠近红色的数字【7】,眼看就要落下之时,小球却并没有减速,而是直奔轮盘的外圈,在上面绕了个弯,最终落在了——
绿色的数字【0】上。
“流浪汉”年轻人刚才深吸的一口气还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就直接昏了过去。
他的身体瘫了下去,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像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不断地摇头:“这不对劲……这不对劲,我要验牌!”
此话一出,荷官和库拉索皆是一愣。
——压根就没有牌的赌桌,去验哪门子的牌?
不过二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那不过是他的气话罢了。
把带来的所有筹码都输了个干净,那人自然也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必要,灰溜溜地走了。
库拉索对他的离开没太在意,但没过一会,那人又回来了。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筹码,也没拿托盘,就这么用手揣着,金额.....目测至少得有个小两千万。
库拉索看了看他手里的筹码,又看了看他那衣不蔽体的裤子和洗得发白的外套,心里顿感奇怪。
——这也没把家底都赔光啊,怎么就当上流浪汉了?
库拉索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打量,那位年轻赌客坐下时眼睛无意往旁边一扫,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这一看,倒是让库拉索看清楚了他的脸。
顶着那样糟糕的发型,却凭借一张过分俊俏的脸,硬是把整体形象拔高了一个层次,连带着那蓬松乱飞的头发,也像是故意设计的造型般,透着不羁与洒脱之意。
睫毛弯起,牵起嘴角,他对库拉索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将桌子上刚放下的筹码抱起,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库拉索身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将手里的筹码“噼里啪啦”地往桌上一倒,接着利落地脱下外套,手一抖,举起便向左侧递去——似乎是想学绅士那一套,给库拉索披上。
库拉索侧身避开,抬眸,目光冰冷地审视着他,眼底一片冰寒。
那人手腕一转,外套被他提在手中,像抡面一样在空中画了个圈,重新落回了他的肩上。
他拢了拢衣襟,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道:“刚才有点热,就脱了外套……嘿,结果您猜怎么着?脱了之后反倒有点冷了。“
“我看啊,我还是就这么披着吧。”他最后总结了一句,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耳根却悄悄泛了红。
库拉索偏头看向另一边,没搭理他,荷官则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
荷官将赌桌上那人散得到处都是的筹码摞好,双手搭在桌边:
“赌局即将开始,有买趁早——”
——新的一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