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辟邪 作品

第437章 《血月葬山》

那是在青崖村,村里有个老师叫米姜。有一回啊,米姜穿着布鞋在山里走,她那鞋底子“嘎吱嘎吱”碾碎了不少枯叶。正走着呢,半截褪色的红绳从腐土里露了出来。米姜眼睛尖,一下子就瞧见了,赶紧蹲下身子,伸手一摸,指尖碰到了红绳末端的铜铃。嘿,这铃舌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呢。她仔细一瞧,哎呀,这是之前失踪学生林小满书包上的挂饰。

青崖村一直有血月当空的传闻,都传了百年啦。据说每逢甲子年七月初七,山涧的雾气会染成猩红色,崖顶还会传来像婴儿夜啼一样的风声。米姜抬头瞅瞅被树冠切成碎片的天空,这时候夕阳正把云层烧得跟铁锈似的。

就在米姜愣神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米老师,该回祠堂了。”把竹梢上的乌鸦都惊飞了。原来是村支书老周,这老周啊,是个戴玳瑁眼镜的中年男人,每天傍晚准得出现。他镜片后面的目光,就像被山雾泡胀的棉絮,又潮湿又黏腻。

米姜把铜铃塞进衣兜,跟着老周穿过挂满符纸的槐树林。路过村口古井的时候,米姜眼角一瞥,瞧见井沿青苔上嵌着半枚带血的指甲。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指甲和上周失踪的赵阿婆断指完全吻合。

米姜到了祠堂,祠堂里烛火摇摇晃晃,映出十二张空荡荡的课桌。米姜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第六个红圈,这红圈对应的就是最近半年失踪的村民数量。这时候,窗缝里钻进一股风,把墙上年画吹得动了起来。嘿,这褪色的钟馗像背后居然露出半页残破的黄历,上面写着“甲子年血月祭”。

到了后半夜,米姜正睡着呢,被一阵窸窣声给惊醒了。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织出像蛛网一样的光影。米姜一瞧,有六个佝偻的身影正拖着麻袋往后山走去。她赶紧伸手摸出防身用的铜铃,这铜铃是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镇魂铃,内侧还刻着米氏驱邪咒。

米姜心里琢磨,活人献祭的传说难道是真的?她偷偷跟着黑影摸到夜啼崖。到那儿一看,只见麻袋里滚出个昏迷的人,正是林小满。老周手里拿着青铜匕首,“唰”地一下划开少女的手腕,鲜血滴入崖缝的时候,整座山体发出像肠胃蠕动一样的闷响。老周眼镜折射着月光,冷冷地说:“第七个祭品。血月夜要凑足七对童男童女,山神才肯继续庇佑青崖村。”

米姜一看这情况,急了,“哗楞”一下摇响铜铃。这一摇可不得了,崖顶的血雾开始翻涌起来。紧接着,十四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岩缝里渗了出来。米姜定睛一瞧,最小的那个穿着她亲手织的蓝毛衣,这不是三个月前溺亡的留守儿童王豆豆嘛。这些怨灵的脖颈都系着红绳,绳结处还缀着刻生辰八字的青铜铃。

就在这时,老周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青紫的舌头都垂到胸前了。米姜这才明白,那些本该被献祭给山神的魂魄,原来都被炼成了守村傀。她再看看祠堂的课桌,每张桌子都对应一个被替换成傀的村民。

血月完全升空的时候,崖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声音。最先爬出来的是赵阿婆,她那腐烂的右手只剩半截食指,正抓着老周的小腿往崖边拖。十四只青铜铃同时震响,每响一声,傀就惨叫一声。

米姜在血雾里慢慢看出了真相,原来这所谓的山神,其实是明朝将军的怨灵。六百年前,这将军为了炼长生丹,屠杀了四十九对童男女,把他们埋在了山腹。村民们为了自保,每甲子年就献祭七对活人来延续阵法。

米姜手里的铜铃越来越烫,米氏驱邪咒浮现金光。她一咬牙,扯断腕间红绳,把镇魂铃抛向血月,大喊一声:“米家第三十七代守铃人,请将军魂归地府!”这铃舌自动撞击,发出招魂调,十四道怨灵化作锁链,一下子就缠住了将军尸骸。

晨曦刺破血雾的时候,崖底就只剩老周的空眼镜框了。米姜的铜铃滚落在地,铃身的裂痕里渗出黑血。她捡起林小满遗落的作业本,最后一页画着穿蓝毛衣的小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米老师给我织新衣服。

三年后,米姜在新建的希望小学批改作文。有个孩子写着:“昨晚梦见蓝衣服姐姐帮我擦眼泪,她手腕系着会发光的红绳。”正看着呢,办公室窗台突然响起铃音。米姜一瞧,嘿,那枚本该埋葬在青崖村的铜铃,正悬在风中轻轻摇晃。这事儿啊,就这么神神叨叨地结束了,让人心里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