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在开始对连钰的身份作出猜想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兴奋,他彻夜未眠,
这些日子他和连钰的距离这样近,能看到她的聪慧,她的大将之才,连钰在每一次战争中显露一点能力,钟白就多一份惊喜:
这个人可能真的和云大将军有关!
这种猜想日益强烈,在听到连钰被太子留在升州府之后,不顾太子几人的不认可,
执意请求太子,让自己来升州府帮助连钰,
在得到准许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收拾行囊,连夜带人往升州府赶去。
他看到连钰再次累的在原地睡着了,很有趣,
叫人打扫院子的时候轻点动静,自己则坐在连钰附近,呆呆地看着这个可能会和自己同一战线一辈子的好友。
但是当真相被证实的一刹那,连钰竟然生气了,钟白不明白。
不应该是找到盟友的兴奋感,惊喜感吗?
为什么连钰一副受到惊吓的神情?
“钟成?”
他转头看向一直在自己身后的钟成,钟成恭顺的向前一步,
“瑞山怎么会突然这样?”
“公子,小的和连大人并不熟识,无法猜透。”
“谁叫你猜了,让你去找青月问!”
钟成一下子噤声,钟白一脸‘我早就知道你小子的心思了’的了然,
“公子,属下不善言辞……”
“行了,你在我面前不善言辞没事,你在青月面前多么善言辞,公子我可是清楚得很,快点去!”
钟成面色微赧,低着头退回去了。
连钰离开了,钟白一下子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看着桌子上没有吃多少的自己的粥饭,叫来下人端下去了。
整整一天,连钰都将自己埋在升州府被荒废已久的事务当中,
钟白不远不近的跟在连钰的附近,看着她给守卫派活,给民众和士兵派粮,带着军士到河道砸井。
直到月亮升到正当空,连钰才揉着肩膀从外面回到府衙,
她照例走回自己惯常睡的院落,打开房门后,将蜡烛点燃,之后就端坐在桌前,打开一本书册……
钟白在满月的院中徘徊,早上的不愉快,让他今天一天都没有敢接近连钰的身侧……
“门已经给你敞开,少渊打算让我亲自去请吗?”
是连钰的声音,钟白怔愣了一瞬,便兔子一样,“噌”的一下,就做到了连钰的对面,
“我——”
钟白心里有些忐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连钰说话了,
连钰放下书册,抬头看着钟白,良久,连钰终于出声了,
“少渊说得对,我是云大将军的旧人,什么身份,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是早上少渊说的都是对的,我只是……”
连钰开始吞吐起来,她咬紧下唇思索一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
“我只是害怕,将军府所有人都不在了,我若是被不应该知道身份的人发现了底细,
必然会招来灭顶之灾,所以早上那般对待少渊,
今日一整天我考虑了很多,其实少渊已经把底细透给我了,我若是捂着不肯放,倒是伤了咱们之间的情谊,”
连钰双手在桌子上,两手不住地相互磨锉,最终,一句道歉的话才说出口,
“我为我的失礼,给少渊道歉,”
钟白唇角勾起,他双手向前,捂住连钰因为不安而来回摩挲的双手,目光因为沉静而显得更加可靠,
“瑞山肯相信我,我就十分高兴了,
过去这几年,父亲布了不少暗线搜集证据,但是每有收获之时,就会被背后之人耍滑逃走,
其中当然有不少成功的安排,但是核心一些的,却总不能将其拉下,
现在想想,大概父亲和之前的我一样,如瑞山所说,有些迂腐,所以总想用光明正大的方法,将他们赶下来,
但是有的时候用些阴暗点的手段,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瑞山手段凌厉,短短两年,就将户部和刑部那些碍眼的人,拉下来一半下来,”
连钰脸色红润,将自己的手从钟白的手中拉出来,站起身看着外面的月亮,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她回头看向身后跟过来的钟白,笑道,
“虽然少渊的夸赞当中有些暗指我不择手段的意思,但是我也确实是受之不愧,
毕竟我地位太低,只能想办法促成我的目的,别的都没有资格考虑。”
钟白其实还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何到了京城之后,不曾找过我父亲?他和云将军是旧识,你作为云将军这边的旧人,应该是知道的,”
连钰淡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少渊不信,但是云大将军从来不会当着小辈的面,说起自己的旧识是谁,
只是告诉我们,京城有他的好朋友,如果我们不好好听话,不认真上课,
他就让京城的友人,派人过来将我们投到宫里的天牢,”
说到这里,连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们小小年纪,就对云大将军在京城的友人充满恐惧,
自然从来没有动心思打探过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当中没人知道将军京城的友人,到底是谁。”
钟白听此,眼中极是遗憾,
“若是早早知道,说不定今日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连钰却不以为然,
“若是我们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找钟首辅,说不定少渊的疑心就先将我们的人,干掉一半下去,”
钟白摸摸鼻子,一阵心虚,嘴上却是丝毫不肯承认,
“怎么会,我可是很务实的,初期会去调查瑞山,也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连钰抿着嘴看着钟白,最终叹着气摇了摇头,便将钟白往外赶,
“诶,这才几时,好不容易相认,不应该把酒言欢,直到天亮?”
连钰指着外面的天色,严肃的说道,
“明日寅时末就要出去探访,现在已经丑时了,少渊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呢,
你总不能赖在我房间睡觉吧?”
“那也不是不行,咱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应该没什么问题……”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连钰凌厉的眼刀就杀了过来,
钟白撇撇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连钰的房间,
虽然离开的时候不情愿,但是被赶到门口关在院外之后,钟白的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好的不得了。
“公子?”
钟成的声音适时响起,钟白才堪堪打住了欲跳起来的冲动,
“咳——,今日交代你的任务,可问妥了?”
钟成低下头,一副认错的神色,钟白心情很好的拍了拍钟成的肩膀,大踏步的往回走,
“没事,这件事不能怪你,谁叫青月是瑞山的手下呢?
除非瑞山允许,否则,你估计在青月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
“嘶——”
钟白吃惊,看着钟成明显想要抱肩膀防御的样子,
“还真的挨打了?”
“没有,是属下不小心磕到了,”
“嘴硬!”
钟白鄙视的看了一眼钟成,又在刚才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才愉快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青月在第七次将钟成打了一顿后,明智的甩下她,回府衙找连钰了,
“公子,您说今天钟成可能会来找我套话,还真的让您说对了,”
连钰抬眼看了一眼青月,痛快地解开自己的腰带,确定的说道,
“打了几顿?”
“啊?”
“不论打了几顿,做的不错,
现在少渊知道咱们是云大将军的旧人,通知所有人,其他的话不许多说,”
青月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到连钰脸庞问道,
“公子没有告诉您是将军的——”
一个脑瓜崩弹得青月一下子清醒,
“是青月冒失了,属下会让每个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连钰将最后一件衣袍褪去,坐在床上准备躺倒,
“嗯,还有程叔,”
青月扶着下巴思考着说道,
“暂时不要让程叔和首辅那边的人接触,先……先躲着点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