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唰”的一下打开,钟白拄着拐杖趔趔趄趄的冲了进来。
连钰吓了一跳,青月第一时间将贴身衣物给连钰的后背盖上,又悄悄的藏起她的臂膀。
钟白双目赤红,在看到床上趴着的连钰的那一刻,又立刻转了身,
但是连钰背上那么长一道伤口,还是深深刺痛了钟白的心,
“瑞山,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是叫钟成暗中保护你了嘛?”
连钰身体已经被层层盖住,只留了个后脑勺在外面。
她转过头看向钟白,钟白仍然背朝着她,
轻叹一口气,连钰叫青月给钟白搬张椅子过去。
“少渊,你坐过来。”
钟白哪里肯,刚才他太过焦急,急匆匆闯进来,已经冒犯了连钰,
现在再坐过去,那以后,连钰还怎么自处?不能去!
“你不过来,以后便都不要来了。”
下一刻,钟白单腿跳着,迅速做到了连钰的床前。
废话!连钰向来说到做到,自己可不能没有媳妇!
但是他的眼睛依旧向下垂着。
连钰不再管他的视线,趴在床上,缓声说话,
“钟成保护了我,你派来的人也救了我,顺便还帮我把左聿准备害我的毒药也拿了回来。”
连钰伸出手,放到钟白的手背上,让他放心,
“这一刀是我今晚必须要挨的,
他频频诱我与那些蛊人对战,我总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游刃有余,而且,
今晚我叫他不得不当面吃下那么大一个亏,我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他也好回去跟皇帝做交代。”
“可是,最终受了伤的只有你,”
钟白很心疼,连钰从来都是这样,为了事情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总是不惜牺牲自己,让她因此多受了多少的伤?
“我要是腿没坏就好了,可以在你身旁,护你周全!”
连钰微微一笑,钟白立刻红了脸,
“虽然我武艺确实差了你一点,但是我至少可以为你挡伤!”
“嘶——”
连钰想要伸手堵上钟白的嘴,叫他莫要再这么胡说,但是却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钟白见状立刻蹲到床头,满脸歉意,十分难过。
“你已经保护我了,”
钟白此时的高度,连钰很容易就够到了他的胸口,她将手放到钟白的心口,温柔的说道,
“在这里。”
钟白刚刚平静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你总是这么体贴,可是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又总是保护不了你,瑞山,我太没用了。”
这么大个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唧唧,连钰实在无奈。
她用手指抹掉他脸上的眼泪,抚着他的脸颊,
“多大了,羞不羞人?”
清甜的窃笑,钟白方才回过神来,屋子里不止有连钰,还有青月,后面还有钟成……
而他现在的角度,连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顺着白皙的玉臂,他正好可以看到连钰的肩窝,脸,瞬间红透!。
他立刻起身,叫钟成扶自己出去。
“你先涂药,好好休息,我……我明日来看你。”
言罢,头也不回的逃出了房间。
“来的着急,走的也着急,他这腿脚啊,可有的折腾,叫舅舅在药上给他多下点功夫吧。”
青月将门关好转身时,发现连钰肩膀处的衣物翻起来一点,心中立刻有了猜想,
“我看他是看到公子的身体,兴奋地,哼!”
连钰疑惑,但是青月掀起她背上松松掩着的衣物的时候,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她没有说话,害羞自然是有的,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二人本就有婚约,不行,连钰装不下去了,她用枕头将自己的整个脸严严实实的蒙住。
凌晨时分,青奚回来了,连钰立刻叫其进来回话。
“公子,属下一直等在暗处,确认现场的所有蛊人全部消灭,那左聿才带人离开。”
“剩了几个?”
“十个!
直接藏在了城北荒院隔壁院子的地下,没有派去旧瓷铺子。”
青奚说完,却面露不解,
“公子,这些蛊人不详,既然今日有机会毁掉,为何不一起全部毁掉,偏偏留下这几个呢?”
连钰淡淡笑道,
“因为不信任!”
她看向青奚,
“我不信任皇帝!这次我把他悄悄留下来的蛊人全部消灭了,
但是他知道了蛊人好用,日后必然还会照着方子制作!
若是日后他再有了新的蛊人,那么我还是无法与之对抗。但是如果,我能有对抗之法呢?”
连钰调皮的看着青奚,青奚立刻明白连钰的意思,
“程叔?”
连钰摇摇头,
“舅舅是师兄,鬼谷老人!”
青奚双眼瞪大,他自从连钰从谷底回来之后,还没有好好的了解过连钰这几日的经历,
是以,他对于连钰怎么会找到程叔的师兄这件事,完全没有头绪。
连钰便将这几日在谷底的经历,大概的和青奚说了一些,
“鬼谷伯伯手边有蛊人死士的相关孤本,虽然内容并不全面,
但是他说过,若是有蛊人给他研究一番的话,可以尝试着制作解药或者对抗之药!”
青奚听完,一阵欣喜,
“那属下这就将蛊人和阴哨给鬼谷老人前辈送去。”
连钰笑容一滞,有些为难,
“鬼谷伯伯不欲入世,并未留下联络方式,”
她站起身,眼神一转,将青奚唤到近前,附耳说起来,
“你明日派人将我那个……”
“公子,那东西程叔研究了一段时间了,属下要是拿走,程叔会骂死我的。”
“没事,就说是我说的,叫他来找我就好。”
那感情好!
青奚挠挠头,趁着夜色,快步隐到看不到的角落里,消失了。
次日一早,钟白又来了,他这次很周全的敲了门,才慢慢走了进来,
“我在杏安堂等了你很久,都不见你过去,就跑来找你了。”
钟白端着汤碗,一勺一勺的给连钰喂饭,
“我是伤的后背,不是伤的手,可以自己吃东西。”
钟白把碗往自己怀里一护,下巴一抬,就是不给连钰拿,
“抬手会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的,那么深的伤口,有多痛,想都不用想。
你啊,就把双手完全放松,等着我给你喂吃的喝的就好了!”
钟白笑得调皮,连钰吃的也甜蜜,也不再与他争抢,
“对了,我现在就住在杏安堂,你去的时候,我随时都能起来看你!”
连钰摇摇头,
“我有意模糊与杏安堂之间的关系,平日里并不常去。
你定然也发现了,舅舅在杏安堂是有伪装的。况且,你的伤处,其实在家修养就好,不必住在杏安堂守着大夫。”
钟白来了劲,
“那我住在你的宅子里好不好,随便给我打扫一个厢房,我不挑!”
“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连钰觉得钟白有些奇怪,他的父亲钟首辅找了他五日,怎的在家呆了不到一日,
就这样跑了出来,甚至直接住到了杏安堂?
“少渊,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问,心爱的女子,心思太过玲珑怎么办?
钟白没时间求答案,只能从实招来,
“父亲他太担心我,说我这次受伤,是因为瑞山,所以,”
“所以,你就气不过,打算离家出走,叫你的父亲因为你的离开而后悔伤心难过,从而跟你认错,哭着喊着求着你回去?”
倒也不是为了这个……
连钰将钟白手中的碗拉下来,放到桌上,语重心长的开口,
“钟首辅没有说错,你这一次确实是因为我才受的伤,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跳下悬了崖,”
她眼睛直视着钟白,抿了一下唇,继续道,
“说真的,别说是我的儿子,要是我的亲人,当着我的面,跟着另一个人跳崖了,我一定会好好找那个人算一帐的。
钟首辅很讲道理,你要理解一下你父亲的想法,还有,你想一想,这次你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妥当。”
“瑞山,不,你是我的宛儿,怎的帮我父亲?”
“我也是帮你啊,那是你的父亲呢。”
清甜的嗓音在说,那是你的父亲呢!
是啊,是钟白的父亲呢,是两个人的长辈呢。
钟白别别扭扭的将连钰胳膊重新扶正,
“我知道了,那你把这饭吃完,我就回家,给父亲认错,也让父亲知道,你有多好!”
连钰实在有点无奈,这个家伙,看来真的因为自己跟他父亲吵架了,
也罢,钟首辅那般讲道理的人,总不至于让他再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