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泉的水雾尚未散尽,青鸾剑尖的星砂突然簌簌震颤。刘玄低头望去,泉底祭坛竟在朝阳下缓缓下沉,七具青铜棺椁如同活物般裂开缝隙,腐臭的墨绿液体正从棺中汩汩涌出。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炸开青焰。刘玄顺着她尾尖所指,凤凰山西麓的悬崖突然坍塌,露出个刻满镜月纹的青铜门。门缝里垂下的藤蔓沾着暗红黏液,细看竟是凝固的玄黄血。
林晓雪残存的虚影突然凝实:“那是刘氏地窖的暗门!”
她眉心的星图印记忽明忽暗,“三长老用星砂封印的...呕...”
话未说完便化作星尘消散,最后的光点在空中凝成个残缺的癸字。
青鸾剑突然脱手飞出,剑锋劈开青铜门上的藤蔓。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刘玄腕间魔种不受控制地蔓延至掌心,竟在石壁上照出个倒悬的星斗阵图,三百六十五个凹槽里,全嵌着沾血的青铜铃铛。
谭小枚左眼的星砂轮盘急速转动,“每个铃铛对应祠堂的灵位...”
她话音戛然而止,九尾突然卷住刘玄后掠。方才立足处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挂满蛛网状的青铜锁链。
锁链碰撞声里混着诡异的咀嚼声。刘玄指尖燃起青焰照向井底,只见二十余具腐尸正以七星方位围坐,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半截青铜刀,正是三年前刘笑天下葬时陪葬的式样。
最中央的老者突然抬头。腐烂的面皮下,暗红血管竟组成癸亥卦象,他枯槁的手掌托着个鎏金香囊,囊口垂下的流苏与林晓雪当日所佩一模一样。
腐尸喉管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呼唤。青鸾剑突然发出刺耳悲鸣,剑身映出匪夷所思的画面:三长老跪在地窖中,正将林晓雪的银铃索系在腐尸腕间。月光石雕成的铃舌上,赫然刻着刘玄的生辰八字。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扫向井壁。青焰灼烧处,青铜锁链竟渗出玄黄血,在石壁上汇成行小篆:“七煞锁魂,癸亥归位。”
当最后个血字成型时,所有腐尸同时抬手结印,他们心口的青铜刀开始嗡嗡震颤。
林晓雪的虚影突然闪现。她半透明的指尖点在刘玄眉心,魔种顿时泛起青光:“这些是替命傀儡,刀出则魂...”
警告未毕,七柄青铜刀已破空而至。青鸾剑自动格挡,金铁交鸣间炸开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刘笑天的面容。
刘玄的魔种突然灼痛。腐尸们结印的手势突变,地窖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借着青焰余光,他看见井底另有暗门洞开,门内整齐排列着三百六十五具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刘氏族人的生辰,最末那具赫然写着母亲的名讳。
谭小枚的异瞳几乎要瞪出血来。她尾尖星砂凝成短刃劈向腐尸,却在触及老者面门时被青铜铃铛震碎,“这些腐尸在吸收地脉灵气逆转星轨!”
青鸾剑突然调转剑锋。在刘玄惊骇的注视下,剑尖径直刺入自己掌心魔纹。剧痛中浮现的画面令他浑身发冷,二十年前的地窖里,母亲怀抱襁褓跪在阵眼,三长老的青铜刀正悬在婴儿心口。刀柄镶嵌的月光石,竟与林晓雪所持的镜月之匙别无二致。
腐尸们的吟诵声陡然尖锐。井底棺椁齐齐震动,刘玄腕间的魔种已爬满脖颈。当第一具棺盖掀开时,谭小枚突然甩出九尾缠住青铜锁链。
腐臭的棺液中,静静躺着与刘玄相貌相同的少年尸身。他心口插着的青铜刀柄上,星砂凝成的祭字正与祠堂族谱遥相呼应。更骇人的是尸身右手,本该旅着魔种的位置,皮肤下埋着七枚镜月纹。
林晓雪的虚影在剧烈晃动,“三长老用你的血脉...”
她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掐住咽喉,虚影破碎前甩出的星砂在空中炸开:二十年前的地窖里,七个婴儿并排躺在青铜祭坛,三长老手中的星砂笔正在他们额间勾画符咒。
青鸾剑突然爆发青光。剑锋映照处,井壁的青铜铃铛接连炸裂。腐尸们发出非人的嚎叫,他们的血肉在声波中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上刻满的镜月纹。最中央的老者尸身突然暴涨,腐烂的胸腔里伸出青铜锁链,直取谭小枚的九尾。
刘玄挥剑斩断锁链的刹那,魔种突然蔓延至右眼。视线所及之处,地窖景象骤变,原本的腐尸阵竟化作镜月泉祭坛,七具青铜棺椁里躺着与林晓雪容貌相同的少女,她们眉心都嵌着星图残片。
谭小枚的惊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幻象!哥你中了...”
声音突然扭曲成青铜铃铛的嗡鸣。刘玄的魔种已覆盖半张脸,青鸾剑在他手中剧烈颤抖,剑柄处不知何时缠上了沾血的银铃索。
腐臭的井底突然泛起月光。林晓雪的身影自虚空浮现,她脖颈上戴着与母亲相同的青铜项圈,项圈内侧渗出的玄黄血正顺着锁链注入地脉。当她的指尖触到青鸾剑时,剑身突然浮现父亲临终场景的后续,本该气绝的刘笑天突然睁眼,用青铜刀在棺椁内刻下镜月双匙的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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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雪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她扯断项圈抛向空中,坠落的青铜碎
片突然拼成凤凰山地图。惊蛰位标注处,七个血点正与地窖腐尸的方位完全重合。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卷起飓风。青焰扫过之处,腐尸骨架上的镜月纹章开始龟裂。当最后一枚纹章破碎时,井底传来巨石挪动的轰鸣,三百六十五具棺椁组成的星斗阵中央,缓缓升起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素白襦裙,腰间悬着的鎏金香囊正在渗出玄黄血。
刘玄的魔种突然消退。青鸾剑脱手插入水晶棺前的祭坛,剑身映出的画面令他如坠冰窟:二十年前的惊蛰夜,谭芷萱手持青铜刀站在地窖,正将染血的星砂填入婴儿魔种。那婴儿腕间的镜月纹,竟与林晓雪项圈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水晶棺中渗出的玄黄血突然倒流,沿着青鸾剑刺入的裂痕渗入祭坛。棺中女子睫毛颤动,腰间鎏金香囊骤然炸开,七枚青铜刀片裹挟星砂直刺刘玄眉心。
谭小枚的九尾卷起青焰屏障。刀片与狐火相撞的刹那,地窖四壁的镜月纹章竟如活物般蠕动,将火星吸入石壁。三百六十五具棺椁同时开启,每具腐尸都举起刻着刘氏族徽的右臂,那些本该放着魔种的位置,此刻正浮现出与林晓雪项圈相同的青铜烙印。
谭小枚异瞳中的星砂轮盘疯狂转动,“他们要把玄黄血脉的诅咒...”
话音未落,井底突然升起七根青铜柱。柱身上缠绕的锁链末端,赫然拴着林晓雪残破的虚影。
刘玄的魔种突然灼痛。青鸾剑发出悲鸣,剑柄处浮现出刘笑天临终前的画面:三长老手持染血星砂笔,在刘笑天胸口勾画与水晶棺女子相同的符咒。当最后一笔画成时,刘笑天的眼瞳竟化作两枚镜月之匙。
腐尸们的吟诵声穿透耳膜。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她的瞳孔里流转着浪琴山星图,指尖轻点之处,井壁渗出玄黄血凝成篆文:“癸亥归位,七煞噬亲。”
谭小枚尾尖青焰照亮棺底。水晶棺下的青铜祭坛竟与镜月泉底的一模一样,只是凹槽里嵌着的不是星砂,而是三百六十五颗沾血的乳牙,每颗牙冠都刻着刘氏族人的生辰。
林晓雪的虚影突然挣脱锁链。她半透明的身躯扑向青鸾剑,在触碰剑锋的瞬间化作星砂注入魔种。刘玄右眼的灼痛突然消退,视线穿透水晶棺看到惊人真相:棺中女子心口插着半截青铜刀,刀柄处的月光石正与林晓雪所持镜月之匙产生共鸣。
刘玄突然踉跄后退。魔种映照出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二十年前惊蛰夜,谭芷萱抱着襁褓中的他跪在祭坛,三长老的青铜刀贯穿两人胸膛。飞溅的玄黄血中,谭芷萱将镜月之匙塞入婴儿魔种,而她自己心口的刀柄上,月光石正映出林晓雪的面容。
腐尸们的吟诵达到高潮。水晶棺轰然炸裂,女子悬浮空中,腐烂的皮肉下露出青铜骨架。她抬手撕开胸腔,掏出一枚跳动的血色星砂,那竟是刘氏祠堂供奉三百年的祖传心灯。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炸开青焰莲花,“哥,用青鸾剑斩断星砂与地脉的连接!”
刘玄挥剑劈向血色星砂的刹那,井底突然升起滔天黑雾。腐尸们心口的青铜刀破体而出,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刀阵中央浮现三长老的虚影,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刘玄出生时剪下的脐带,那截干枯的脐带正渗出玄黄血,与林晓雪项圈的锁链相连。
“逆子,还不归位?”
三长老的声音带着金石震颤。北斗刀阵突然调转方向,七柄青铜刀直刺刘玄周身大穴。青鸾剑自动护主,剑身却在触及刀阵时浮现裂痕,每道裂痕中都渗出谭芷萱的面容。
谭小枚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精血在虚空勾画妖族禁咒,九尾青焰暴涨三丈:“以半妖之血,破七星煞位!”
青焰化作九头妖狐扑向刀阵,所过之处腐尸尽成灰烬。
地窖深处传来镜面破碎之声。林晓雪的虚影突然凝实,她脖颈上的青铜项圈寸寸断裂,露出锁骨处暗藏的镜月纹。当镜月纹与刘玄魔种产生共鸣时,青鸾剑突然爆发青光,剑锋映出浪琴山最深处的画面:两具水晶棺并排悬浮,分别躺着谭芷萱与林晓雪的真身。
谭小枚的异瞳淌出血泪,“三长老用你们的血脉温养...”
话未说完,整个地窖突然塌陷。无数青铜锁链从地脉深处窜出,缠住刘玄的四肢向黑暗深处拖拽。在坠入深渊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谭芷萱的真身睁开双眼,那双瞳孔里流转的,竟是林晓雪残魂的星光。
黑暗中有青铜铃铛作响。当刘玄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悬在镜月泉底祭坛之上,七具青铜棺椁环绕周身。每具棺盖都映出不同画面:父亲手持魔刃屠戮村民、三长老在祠堂篡改族谱、谭芷萱抱着婴儿跪拜血色星砂...
“哥!”
谭小枚的呼喊从极远处传来。九尾青焰撕开黑暗,却在触及祭坛时被玄黄血吞噬。刘玄腕间的魔种已爬满全身,青鸾剑在他手中剧烈颤抖,剑柄处不知何时缠上了林晓雪的发带。
祭坛突然下沉三丈。腐臭的泉水中浮起三百六十五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刘氏族人的魂魄。最中央的灯盏突然爆开,火光中浮现出谭芷萱扭曲的面容:
“玄儿,该还债了。”
青鸾剑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当剑锋刺入心脏时,刘玄终于看清真相,自己心口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镶嵌镜月之匙的青铜罗盘。罗盘中央的血色指针,正指向凤凰山西麓的断崖。
断崖深处传来锁链崩裂之声。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刘玄听见林晓雪的真身在深渊中轻叹:“原来我们只不过是温养魔种的祭品...”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
喜欢遗笑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