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吓得瘫软在地,可没有国公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
楚皙搀扶了她一下,知夏整个人就靠在楚皙的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她站得笔直,一直看着被行刑的叶成,她看到叶成死死盯着叶霄云,不多时,眼睛鼻孔嘴巴里就流出了血,内脏俱裂,人也没了声息。
叶乘溯身边的叶霄云,此刻如风中残叶,整个人破碎不堪。
楚皙欣赏了半天,原来叶霄云这种畜生也会痛苦伤心,真是难得的景象。
行刑结束,叶成的尸体像破布一样被一卷草席卷走了。
一切归于平静,除了院当间流了一地的血证明着刚刚的惨烈。
叶霄云被送回了院子,继续禁足。
楚皙扶着知夏回世子院子。
“楚皙,你,你怎这般冷静,你不怕吗?”知夏侧过脸问。
楚皙笑了一下:
“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知夏扭过头,不再说话,但心里对于这个楚皙,是有些发怵了,因为她不像个活人。
回到世子院子,听说世子在盛神医的救治下,已经醒来,这会正需要人服侍。
知夏和楚皙忙去准备。
“楚皙留下,知夏你去熬药吧。”世子开口。
知夏很委屈:
“世子,楚皙她刚来,不懂怎么服侍...”
“去吧。”世子语气淡淡。
虽未发火,但知夏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带着满心的不甘,走出了房间。
楚皙清楚,世子这是有话要跟她说。
她不急,端着一盆水,将巾帕浸在里面,拧干净,要给世子净身。
叶妄尘看着楚皙的娴熟的动作,再看楚皙这就要给他擦拭,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接过巾帕:
“我自己来。”
楚皙束手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叶妄尘。
叶妄尘的侧脸堪称一绝,鼻梁挺直如山峦耸立,线条刚中带柔,十分流畅;
如今已没了病容,薄唇色泽温润,微微抿起时,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疏淡,透着骨子里的高傲与矜贵。
他双手纤长,白皙如玉,擦拭时微微倾身,巾帕轻轻覆在脸上,几缕碎发垂落,增添了几分随性慵懒,他从额头开始擦拭,缓慢而细致,一举一动皆矜贵优雅。
楚皙刚刚看完行刑,此刻再欣赏世子的美颜,相当于给自己洗了眼睛。
“看够了么?”叶妄尘忽然开口。
楚皙立刻收回视线。
“你的卖身契,已在我的手中,日后随我回云州,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本世子,若行差踏错半分,必不容你。”
此番话冷硬,相当于给了她一记警告,看来世子对自己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这次你有功,可有什么话说?”叶妄尘问。
楚皙问出了比较关心的问题:
“奴婢想问,云芳姑姑会没事的吧?”
叶妄尘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愿意为她会趁着这个机会要金要银,为自己揽功。
“你希望她没事?”叶妄尘审视她。
楚皙趁机为云芳说情:
“世子,云芳姑姑是个可怜人,她还有个儿子生死未卜,此事亦是她将功折罪,她对三公子也尽心尽力。”
“她和她的儿子,都会没事。”叶妄尘说。
楚皙眸光一亮。
“你且说你自己。”叶妄尘语气中有一丝不耐。
“世子,奴婢的解药...”楚皙开口。
“急什么,还不到发作时日。”
世子没有继续问,楚皙也不在意了,就给世子留一个对自己的牵制也好,对比之下,她更看重的是世子答应带她一起回云州,自己此番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逆转前世命运的路上,自己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彻底得到世子信任,在辽国公府站稳脚跟。
五日后,叶乘溯对叶霄云的处置下来了。
收回叶霄云一切田产商铺,让他留在太平镇庄园反省思过三年,这三年不得出庄园,不得回云州。
楚皙听到这个处置结果,无语至极。
弑兄弑弟,手段残忍,行径卑劣,如此滔天大错,竟然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辽国公对这个儿子,也未免太纵容了。
如果当时叶霄云得逞,是世子沦落到这个境地,辽国公又会是怎样的处罚?
楚皙很失望,心也再度悬了起来,叶霄云只是沉寂三年,那三年之后呢,卷土重来又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
屋内,叶妄尘静坐不语,旁边立着程波和江渊,程波面色平静,江渊面上藏不住事,一脸愤慨。
盛淮竹起身:
“事情已结,我也该继续云游了,妄尘,路漫漫其修远,你好自为之啊。”
叶妄尘起身恭送,叶乘溯病倒了,没有亲自来,派了亲信过来相送。
盛淮竹给叶乘溯留了汤药:
“郁结于心,休养数日便无恙,这老家伙身体硬朗得很。”
楚皙跟在世子身后,回了庭院,能感受到他在得知这样一个结果之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悲伤。
正月十五这日终于到来。
叶乘溯喝了盛淮竹留下的汤药,很快病愈,十五回云州的计划不变。
楚皙和知夏一起收拾世子行囊,知夏态度很冷漠,从初一那日之后,便没主动和楚皙说过一句话。
楚皙并不在意,只做好分内之事。
临行时,她看到了三公子身边的云芳。
趁着四下无人,云芳紧紧握住了楚皙的手,低声:
“楚皙妹妹,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云芳姑姑,说什么报答,日后好好生活就是。”
云芳却不依:
“楚皙妹妹,待回了云州,不论你有任何需要,都可来找我,我宁可豁出性命不要,都会帮你。”
楚皙点了点头。
她看人没错,云芳这种人值得帮,知恩图报。
去云州,一切都是陌生的,她需要有自己的人脉圈子,能得到助力,事半功倍。
辽国公府的马车几十辆,随行奴仆无数,浩浩荡荡离开了太平镇,前往大盛朝南部最繁华的城池,云州城。
此时,太平镇郊外贫民区的一座破茅草房里,一家人吃完了囤积的最后一点肉。
王氏看了看见底的米缸:
“该和大妹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