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州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里，渐渐红了眼。
他遥望着在记者面前游刃有余的江言蓁，却已经没有理由和借口能走到她的身边。
以前，他享受并习惯着江言蓁站在他身后，替他分担和分享一切。
却很少有时间同样回应她，当忽略渐渐变成恶习，他就失去了最开始爱她的初心。
傅景州的痛苦，不是来自江言蓁说了什么。
也不是因为她的身边，出现霍司珩，或是陆晏辰还是封律的追求。
而是回忆里，明明他和蓁蓁那么的相爱，她所有的目光和全世界都给了他。
他怎么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松开了手，两人的步伐不一致了。
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再想要回来牵着她的手，她却改变了方向。
“蓁蓁……是不是如果我松了手，我们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复合的可能性了？”
回忆里幸福的画面，像是破碎的镜子。
一块块，锋利地割着他的心。
傅景州僵站在这里，仿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双手颤抖得想要握拳都没有力气。
最后，所有的情绪像是黑洞吞噬而来，让他变得越来越恐惧。
他害怕江言蓁站得更高更远，害怕和她距离更长。
今天她以周教授徒弟的身份站在记者面前。
往后，她与他相关的事情，就会变成对她最微不足道的一段初恋。
她会被更多的人看到，所有都会讨论关注她。
而这样的江言蓁，他守不住，也无法再留下属于他的标签。
此时，江言蓁还在接到记者的采访提问。
最开始大家关注的，都还是她的传闻。
但是，毕竟受邀的记者也不是娱乐板块，今天的新闻重点是霍家的项目。
在接下来的专业范围里，江言蓁对非遗活动的熟悉度，再是让现场的记者对周教授夸奖她的那些话，都有了具象化的确定。
最后，霍家的项目静候官宣的佳音，京市文化部终于能开展筹备已久的庆祝会。
在江言蓁要下台时，听到有记者在试探询问她。
“江小姐，能请您和周教授一起拍张合照吗？”
“当然可以。”是周君琴替她回答的。
周君琴今天穿的也是一件暗青色的旗袍，和江言蓁身穿浅绿色的旗袍也像是一种传承。
抛开所有的新闻性，记者们在镜子里也清楚看到江言蓁的气质。
“江小姐不愧是江家千金，看着就像艺术家。”
“听说她以前是在傅氏集团做秘书，但是她现在是周教授的徒弟，刚刚出道就能负责与霍家合作的项目，这都是她的能力。”
“不过，这始终是策划管理的工作范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江小姐的艺术作品。”
“说不定江家珠宝当年的辉煌能重现，这也算是女承父业了。”
拍照结束。
周君琴发现江言蓁的掌心微微冒汗。
她笑着小声问道：“紧张吗？”
“有点。”江言蓁深呼吸，笑起来眼眶里含着泪光：“我好久没有听到有这么多人提起父亲的名字，他不应该被遗忘。江言蓁是他的女儿，也是他最得意最骄傲的无价之宝。”
今天对江言蓁来说也是一种纪念性的成就。
随着散场，记者们都走出来。
周围的人很多，江言蓁看着脚下，哪怕抬头的视线，也没有看到傅景州。
并不是傅景州这样不起眼。
而是他在江言蓁心里，已经是泯然众人矣。
后续文化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江言蓁和周教授一起离开，坐的车是霍家安排的。
直到，大堂里的人渐渐散去。
唯有傅景州依然在原地。
在电脑屏幕里。
霍司珩一直用公司的高清监控画面看着傅景州。
这时候，伍昊送来文件，在旁边偷偷瞥一眼，忍着笑说道：“霍总，江小姐都坐上车了，您还看呢。刚刚侯副总还在说，下次这种被忽略成背景板的事情再请他，就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如果是您在江小姐身边，今天京市的头条封面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了。”
“公司每年的员工体检还有查视力的项目吗？查的结果准吗？”
霍司珩慢悠悠地开口。
“查啊，很准，我的双眼视力还是满分呢。”
伍昊没有听懂霍总为什么要这样问。
然后，下一句毒舌就来了。
“既然伍助理的视力没有问题。”霍司珩抬眸，“你哪里看到我是在盯着言蓁看？”
他把监控画面退出去了。
“啊？”伍昊最后看了一眼，也不太理解：“我以为您看着傅总，是要防备他再纠缠江小姐，这不是还是看着江小姐吗？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因为我的临时缺席，我要确保言蓁的安全，哪怕是远程。”
霍司珩懒洋洋眯眸，回答道：“傅景州是一个危险，我是盯着他。”
“那……傅总还没有离开我们公司，您怎么不看了？”
“因为言蓁没有看到他，他就没有威胁性了。”
霍司珩心情很好。
虽然画面看不清楚，但是他也大概能猜到，傅景州站在那里看那么远的内心是怎样的崩塌。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没有爱过，而是曾经得到过却又失去了。
所以这种落差对比会是他反反复复自我折磨的痛苦。
“那您……要去文化部的庆祝会吗？”
伍昊现在不敢乱猜了。
“我有约会了。”
霍司珩带着三分炫耀地在伍昊面前晃了晃手机屏幕。
有一条，来自江言蓁的微信很显眼。
“……那我退下了。”
伍昊本来还在疑惑。
直到他走出来，听到秘书办有人在讨论霍总和傅总的男友打分。
可能是因为他偷偷凑过来脑袋，把秘书吓了一跳。
“不是我们说的……这是新闻下面有人说的。”
“给我看看。”
伍昊这才看到在江言蓁的新闻下面，不出意外地出现了傅景州是前男友的名字。
他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霍总这样反常的举动是在雄竞成功后无处发泄的雀跃内心啊！我刚刚怎么没有get到，错过了这么好拍马屁的机会！原来我们霍总也是要鼓励要夸奖的少男心思啊。”
霍司珩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被拆分。
他在办公室，急忙点开消息。
【霍先生，晚上文化部的庆祝宴，你会来吗？】
江言蓁的询问带着几分邀约的意味。
明明知道，霍司珩还在装。
【我这会还很忙，言蓁，你希望我能来吗？】
霍司珩就是故意把选择权交给她，要她清清楚楚面对自己的内心。
不喜欢的试探，叫咄咄逼人。
如果是喜欢，那就是互相拉扯的暧昧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