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不否认。
她确实是姜家的一个下人。
从五岁跟着母亲进入姜家。
母亲一步一步成为姜家管家,她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姜夫人不仅给她大房间住着,还让她跟姜姚一起上学。
可是没人知道,陪着姜姚上学的十几年里,姜姚都是怎么羞辱她的。
从幼儿园到大学,她就没有哪一天是在同学们面前抬起头的。
十几年里,她的每一个同学都知道她是姜姚身边的一条狗。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现在,她再也不要做那只听话的哈巴狗了。
她要为自己而活。
森冷的目光刺着姜姚。
阮凝哼道:“对啊,我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你高贵的血统应该去找高贵的人给你捐肾啊。”
“我一个下人的肾,怎么配入你这种人的身体呢?”
“你……”
姜姚气急。
却又被堵得说不上一个字。
她真的没想到,阮凝不过在监狱里待了两年而已。
竟跟脱胎换骨一样。
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知道大哥应该是过来了。
姜姚立即变了一副嘴脸,倏然抓起阮凝的手,哭求道:
“阿凝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替我坐牢受了苦,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阮凝左耳失聪,根本听不见声音。
光是右耳也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她甩开姜姚的手,“你有病吧!”
姜姚趁机朝后倒。
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
姜时砚刚好瞧见,立即上前扶起她,满脸心疼:
“小五你没事吧?”
姜姚泪眼汪汪,哭起来:
“大哥,别怪阿凝,她替我坐牢回来心里委屈也是正常的。”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推我,大哥,我好疼啊。”
姜时砚抱起姜姚在怀里,冷眼射向阮凝,面沉如冰。
“阮凝,你怎么敢的?”
阮凝这才反应过来。
姜姚又玩小时候那一套,总喜欢陷害她。
曾经,姜时砚明明会选择相信她的。
而如今,他却恨不得替姜姚教训她。
看着丈夫瞪着她冷漠的样子,阮凝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一击。
难受的滋味,在胸腔里开始蔓延。
她忍着那抹不适,不愿意过多解释,转身避开。
姜时砚丢下话:
“给我老实在房里待着,小五要是摔出个什么好歹来,我拿你是问。”
阮凝觉得可笑。
就姜姚自己那么一摔,能摔出什么。
把肾摔出来,刚好取了她的肾补上去吗?
说不定姜时砚还真会为了姜姚,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呢。
阮凝坐在床边,在想她用两年牢狱换来的这段婚姻。
到底值不值。
如果丈夫真的只是一味地在乎姜姚。
不会考虑她的感受,她还是离开吧。
至少离开,她能活得有点尊严。
这一整天。
阮凝都没有出房门半步。
公公婆婆,以及姜家的其他几个少爷,都不曾来看过她,问候过她。
她倒也不奢求自己能像姜姚那样,被全家人关心着。
但自己的亲生母亲至少也该心疼她一下吧。
可母亲今天也不曾出现。
连吃的,都是其他人给她送来。
阮凝失望至极,又躺回床上。
睡得浑浑噩噩时,姜时砚回来了。
还给她端了吃的。
阮凝有些没想到。
以为姜时砚再回来,会找她算账,替姜姚教训她。
结果没有。
放下吃的,姜时砚一身西装站在不远处,声音温润:
“他们说你在房里睡了一天,东西也没吃,起来吃点东西。”
阮凝很警惕。
起身来坐靠在床头。
知道丈夫的示好,多半就是为了得到她的肾。
她坐着没动。
“不用了,我没胃口。”
在监狱里,那些人按着她在卫生间里,给她灌脏东西。
吃满是泥沙的粗粮。
她的胃,早就不能正常消化了。
更不能吃丈夫端来的那些她不爱吃的东西。
勉强也就能喝点粥跟汤。
姜时砚有些恼。
走到床边站着,居高临下。
“阮凝,你推小五摔在地上,导致她病情又恶化送进抢救室,我不怪你你就该知错。”
“我现在亲自给你送吃的来,你给我摆什么脸色。”
阮凝迎着丈夫的目光,心里又变得绞痛起来。
她强撑着,冷静地问:
“你送我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跟你说我是个什么情况吗?”
姜时砚神色微变,一时答不上话。
因为他压根就没问医生阮凝什么情况,耳朵为什么会流血。
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她,姜时砚软了声音。
“你要不舒服,我让屿白回来给你看看。”
姜屿白是姜家二少,职业医生。
阮凝苦涩一笑。
“明明是送我去做检查,却不知道我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她目光悲凉地看着丈夫,心都死了。
“姜时砚,我真的挺好奇,当初你娶我,真就只是为了让我替姜姚去坐牢吗?”
难道在他心里,就没有一丁点是爱过她的吗。
难道她的存在,就只是为了能让姜姚活得更好?
阮凝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怎么会那么傻。
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满眼都只有姜姚的男人。
姜时砚否了她的话。
“阮凝,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一整天不吃东西,身体自然不会好。”
他亲自把吃的端到她身边来,耐着性子喂她。
“来,张嘴。”
阮凝看着丈夫的行为,有些恍惚。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知道心疼她了?
还是害怕她把身体拖垮,没有肾救姜姚?
阮凝看到丈夫喂到她嘴边的菜,犯恶心地避开。
“吃不下,你拿走。”
姜时砚生气了,提高声音:
“阮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说吃不下。”
阮凝更觉委屈,鼻腔一酸,眼眶像是进了沙子。
“我胃不好,吃不了这种,你要有心,送我去医院后就该知道,我胃溃疡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