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名分已定死
杜有才经过杜家福一晚上的劝解,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佬 kanshulao.com
事已至此,他们也只有先放弃走仕途,改走做生意这条路了。
父亲说眼下药材不断涨价,他有门路能弄到药材,只要能从乔香柳手里弄到一笔钱,囤积上一批药材,他们就能坐等发财了。
只要有了钱,再想办法给知府夫人送礼疏通,总能缓和关系,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父亲还说,世上的路千万条,此路不通那就绕路,只要最终能达成目的,没人在乎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杜有才对父亲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以父亲的才能,这么多年都窝在荣阳县那个小医馆里,真是太委屈了。
有父亲帮忙,杜有才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得偿所愿,把杜衡那个臭小子踩到脚下,压的他永世不能翻身。
听到门外小厮禀报,杜有才赶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包,往脸上使劲拍了一通。
药包里是父亲提前配好的药粉,敷在脸上会让人显得面黄没精神,看着比较憔悴。
女人最是心软,看到他这样,乔香柳一定会心疼。
只要她心疼,他就能哄的她掏钱。
果然,乔香柳进来看到杜有才眼窝凹陷一脸憔悴,一看就是一夜未睡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
见杜有才不再像昨晚那样气冲冲,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体贴。
不仅主动给她作揖道歉,还劝她不要生表姐的气,将所有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
说都怨他没本事,才连累的她也被人看不起,跟她赌咒发誓一定会出人头地,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不用再受任何人的气。
乔香柳不由感动万分,说实话要不是落到这般田地,她才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前夫家虽是富户,没有一官半职,但待她极好,她半点委屈也没受过。
哪儿像现在,动辄就要被表姐教训,还要在成亲当天颜面尽失。
说到底,还不是看她柔弱可欺,才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乔香柳自艾自怜,忍不住扑到杜有才怀里又哭了起来。
杜有才抱着哄了又哄,两人你喂我我喂你分食了点心和茶水,又情不自禁在书房补了个洞房。
待到云雨初歇,杜有才抚着乔香柳的肩膀,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乔香柳不懂生意,加上身上疲累昏昏欲睡,也没太认真听,只听到杜有才发愁本钱,想也没想便道,
“我手里还有些银钱,你若要用,我一会儿拿些给你。”
完全将婚事定下后,孙氏最后一次对她的叮嘱抛之脑后,将自己首饰匣子里有个夹层,夹层里有五百两银票的事,告诉了杜有才。
杜有才大喜过望,他本想着能从乔香柳手里哄来两件不起眼的首饰,去当个一二百两就不错了。
没想到乔香柳手里还有这么一大笔银票,银票可太好了,用起来方便,还不用担心会惊动知府夫人。
父亲说了,虽说夫人那边表现出来的样子是要断亲,但毕竟是亲表姐妹,他们要是做的太过分,乔香柳跑去哭闹哀求,夫人只怕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能哄骗就哄骗,千万不要强迫,要让乔香柳心甘情愿主动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乔香柳尽快怀上孩子。
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就老实了,哪怕你打她骂她百般羞辱她,她都不会跑。
杜有才觉得父亲说的字字真理,所以哪怕再嫌弃乔香柳是二婚,他也会努力耕耘,让她早日怀上孩子。
马氏可早就告诉父亲了,乔香柳手里那匣子珠宝可值钱的很,里面不光有她的陪嫁首饰,还有她那个短命前夫花了高价从江南给她买的头面。
加一块起码价值三千两银子,这可是他和父亲东山再起的本钱,他一定要让乔香柳拱手奉上。
远在岚县的高娇娇等人,不知道杜家父子的算计,只顾着忙眼前的事。
吃饱喝足,高娇娇让林老汉躺下歇歇,自己赶车送杜衡和凌十三回书院。
一说回书院,凌十三顿时没了精神,见杜衡好似有话要跟高娇娇说,干脆往车上一躺闭眼打个盹,给他俩腾地方。
杜衡该说的在小院已经说了,村里这些天发生的大事小事高娇娇也跟他说了,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可要分开了,杜衡心中难免不舍,尤其张狗子和高春花订婚的事,又让他莫名有些急迫,就想跟高娇娇多说几句。
“嫂嫂,那个,我们月中的休假可能会延后几天,等清明的时候再放假。”
杜衡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件还没说过的事。
高娇娇不在意点头,
“那也挺好,正好回去一起祭拜。
我娘说咱们的祖坟都不在这边,只能在路口祭拜。
我回去的时候多买些纸钱,到时候你也给你家那边多烧点。”
杜衡乖乖点头,高娇娇又想起一件事,忙问杜衡,
“你身边可有你大哥的衣物随身用品啥的?”
杜衡愣住,高娇娇以为他没有,便摆手道,
“没有就算了,我娘说你哥走的突然,老家也没立个衣冠冢。
为了以后祭拜方便,不如在这边立个坟,既然你们没有他的东西了,那就算了。”
杜衡喉头艰涩,声音暗沉,
“我有,我那件夹袄就是拿大哥的旧衣改的。”
高娇娇想了下,问杜衡,
“是袖子短了一截,右肩膀上有个大补丁那件吗?”
杜衡点头,高娇娇便道,
“那回去了,我把那件夹袄给我爹娘,让他们帮着给你哥立个坟,赶在清明之前弄好,你回来了正好祭拜。”
杜衡点头应下,没再多说什么。
心里像是被灌了一大碗黄连水,苦的很。
两人沉默着到了书院大门口,高娇娇坐在驴车上,看着杜衡和凌十三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这才掉头回小院。
却没看到她掉头后没多久,杜衡停下脚步,注视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走远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过身。
越过不解望着他的凌十三,大步往里走去。
凌十三快跑几步追上杜衡,好奇询问,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会是嫂嫂又骂你了吧?
她骂你也是为你好,你只管乖乖听着就行了。
我娘骂我可比你嫂嫂狠多了,还追着揍我呢,我还不是一样好好的.......”
杜衡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清明祭拜的事。
他从没像这一刻那么清晰的意识到,即便大哥死了,嫂嫂也是大哥的未亡人,他们的名分在成婚那天就定死了。
哪怕婚礼没完成,哪怕没圆房,他们也是夫妻,嫂嫂在名义上就是他大哥的女人。
而嫂嫂之所以对他和小妹不离不弃,也全是因为大哥,她对大哥的情义,无人能比。
他在嫂嫂心里永远是小叔子,是弟弟,从来都不是一个男人。
这个发现让杜衡心如死灰,难受至极。
可他又不敢承认自己的难受,就好像连这难受都是错的,是可耻的,卑鄙的,不能被人知晓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