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我不知道怎么说？郁小姐也是知道的。”
郝枫马上转头去看郁雯雯，惊问：“你也知道？怎么没告诉我？”
郁雯雯紧张起来，脸涨得通红，翻着眼睛说道：
“我，不知道啊？”
她去看谢中华，用日语问：“你说是的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
谢中华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的那些亲戚朋友，都提了要求，我觉得。”
郁雯雯这才想起来，一拍膝盖，翻译给郝枫听。
郝枫一听，心想好在我昨天制止三个地方官的要求，要是他们也一个个给谢中华提出来，那我们就真的变成一群要饭的了，太丢中国人的脸了！
他问郁雯雯：
“他的亲戚朋友都提了些什么要求？”
郁雯雯告诉他：
“昨天下午，我先后帮他们翻译了十多次，也没说什么，都是些小要求。我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没向你汇报。”
“他们有人说，能不能帮他儿子，弄到他们日本的厂里去？工资高低无所谓。”
“还有人说，你们是华侨，跟这里的领导说得上话，能不能帮他们给市里，或者县里打个招呼，安排她女儿到政府机关上班。她女儿是大学生，找不到好的工作。”
“还有人紧紧拉着谢中华的手，一个劲地哭穷。”
“唉，怎么都这样？真丢脸。”
郝枫摇头咂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郁雯雯边回想边说道：
“有家人家的女人最厉害，他好像叫谢中华表哥什么的，说他家儿子吃了冤枉官司，现在关在监狱里。希望他帮忙，跟政府官员说一说，把他放出来。”
郝枫苦笑道：
“他们都把他当什么人了？钦差大臣啊。”
郁雯雯眼睛一亮，又想起一个人来：
“对了，郝市长，有个人说得最出格，当时翻译的时候，我有意往轻里翻。这个人好像六十多岁了，身上穿得不怎么样，但脸色阴沉，说话有些刻薄。”
“他跟谢中华握了一下手，打量着他说，你是谢宝明的儿子，是个日本人，你现在这么有钱，如此风光，我们也很高兴。”
“可是当初，为了你的国民党父亲，我们吃了多少苦头？！你们家欠我们太多了，应该多拿点钱出来，给我们补偿补偿。”
郝枫脸一沉，生气道：
“这是什么话啊？难怪他们要变的，你是怎么翻译的？”
郁雯雯有些不安道：“我没有全部说出来，我只说，他们很想你们一家人，希望你们多多关照他们。”
郝枫叹息一声：
“昨天下午，滨江的县乡村三级领导，也跟我提了要求，被我及时制止，不然会更加糟糕。”
郝枫想了想，对谢中华说道：
“谢先生，我知道情况了。这个呢？你们也不要太在意，这是中国的国情，或者说是民情，你可能不了解。”
“其实也没什么，你们真的来南江投资办厂，他们也不会真的来麻烦你们。这个，我可以保证。”
谢中华沉吟着，不出声，脸露为难之色。
过了一会，他轻声用英语说道：
“其实，我倒没什么，只是我女儿有想法。昨天晚上，她跟我发了脾气，说谢家人太不懂事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要考察了。”
“要投资，还是去越南，或者泰国等其他国家。”
郝枫心里一紧：原来是她生气了？
我真搞不懂，国内的一些美女受官本位意识和官场风气的影响，有傍官情结。
她一个外国女孩，为什么也这么在乎我呢？
谢中华又说道：
“我的这个女儿，从小太宠，有些娇惯。而在国外办厂这件事情上，我说好要听她的。因为以后，这个厂我要交给她来打理。”
郝枫心里明白，要挽救这个局面，看来还得我出面去哄她才行，他就对谢中华说道：
“谢先生，我去做一下她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谢中华摇摇头：
“我看不行，她脾气很倔的。连我的话，有时她也不听。她只听她母妈的，她妈这阵在俄罗斯，所以没来中国。”
郝枫站起来坚持道：“我去试试。”
说着给杜世奎和郁雯雯说道：“走，我们一起到她房间里去看看。”
三个人一起走出去，走到隔壁房间门前，郝枫让郁雯雯敲门。
“谁呀？”
谢江娃在里边用日语问了一声。
郁雯雯说道：“谢江娃小姐，是我们，你开下门。”
谢江娃沉默了一会，提高声音道：
“郁老师，我还没起床呢，我们不去考察了，不好意思，你们回去吧。”
郁雯雯回头看郝枫，郝枫犹豫了一下，上前用英语对着门内说道：
“谢江娃小姐，我是郝枫，你开个门，我要跟你说几句话。”
门内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谢江娃才回答：“好，你稍等。”
房间里传出谢江娃起床穿衣的声音，他去卫生间里洗刷梳理了一番，才来开门。
郝枫他们走进去，礼貌道：
“谢江娃小姐你好，打扰你了。”
谢江娃冷艳着脸，不卑不亢道：“你们坐吧。”
三个人拣位置坐好。
谢江娃在郝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乌着脸，不说话，似乎真的在生气。
但她到底生谁的气，郝枫有些吃不准。他看着像受了气的小孩子一样嘟着嘴的谢江娃，微笑着用英语说道：
“谢江娃小姐，刚才听你爸爸说，你要取消今天的考察活动。我想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化工园区那边，我们都安排好了，正准备接待你们。”
“你们却突然取消考察，这不太好，也是不礼貌的，你说是吗？”
谢江娃噘着嘴，偏着脸，不说话。
郁雯雯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眯眼看着郝枫。
郝枫不看她，继续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谢江娃：
“谢江娃小姐，我觉得，考察还是要去，约好的事，就不要变，说话要守信用。至于投不投资，以后再说。”
这样一说，谢江娃掉过头看了郝枫一眼，又看了看郁雯雯，嗫嚅道：
“我生气，才不去的。”
郝枫笑着问：“你生谁的气？是谢家人吧？刚才你爸说了这事，我给他作了解释，这是中国的国情和民风，请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