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战斗前夜
当天。
雷恩的计划一经发布，第八集团军的所有参谋们就被调集到了一起，对计划进行起全面的商讨来。
而等到了当天晚上的时候，整个计划已经被修改了十几遍，但核心却并没有改变。
依旧是以少部分的兵力驻守因斯特堡，将大多数的兵力送去南部战区阻击并歼灭皇国的第二集团军。
雷恩自己则是在当天夜里用司令部的无线电和位于柯尼斯堡的第九军军长普里特维茨进行了短暂的加密联络。
但其实这个时候的无线电是没有什么加密不加密的说法的，所以雷恩很严肃的命令了发报员先发一封通告，等到把一排长舒尔茨给找到后才重新发去正式的电报。
内容是也很简单。
就是询问第九集目前能够调动的主力部队的规模，以及第九集团军有多少门机动火炮。
普里特维茨显然没搞懂雷恩的意思，但他是认识雷恩的，所以立刻就下令让自己的一个骑兵师带着两个炮营的部队搭乘火车赶到了因斯特堡。
而等他们赶到因斯特堡的时候，重新调整了部署策略的20军也是顺势薅走了普里特维茨送来的火车头和货箱，马不停蹄的朝着艾伦施泰因赶了过去。
他们将要在两天内抵达位于艾伦施泰因南部偏东的奈登堡，并在那里埋伏下来，向维斯瓦河进发的皇国第二集团军的部队展开佯攻，并随时准备向艾伦施泰因方向撤退，以等待下一班的列车到来。
第十七军将会稍晚一会儿出发，他们会比第一军更快抵达艾伦施泰因，并作为新的中路部队驻守在这里。
与此同时，第一军将会和20军一起向更西侧的方向移动，并通过夜间行军等方式尽快的在皇国的部队西侧创造出一道防线来。
整个计划的耗时最少需要四天，最多则需要一周。
和雷恩之前在会议上所说的差不多。
而也就是在这些部队完成了集结，第一军也和第一骑兵师一起开始在前线集结，试图向皇国第一集团军发起佯攻的时候，皇国的部队也开始运动了。
此时，已经是十月二十六日的午夜。
雷恩开着一辆司令部提供的福特t型车在因斯特堡通往贡比涅的公路上穿行，而在路的另一边，就是浩浩荡荡排出了好几公里的第八集团军的第一军部队。
布林克曼在副驾的座位上抓着个可以当做探照灯的宝石在那儿各种扫描天空，并成功用这玩意赶走了好几架试图在夜晚进行空中侦查任务的皇国军用机。
但她却并不怎么开心。
因为雷恩之前嘴瓢了一次，说这玩意能击落飞机，所以布林克曼一直在想这玩意到底怎么才能把飞机打下来，而不是赶走。
可还没过多久，一台皇国侦察机的驾驶员就被那光束突然闪瞎了眼睛，并意外坠落在地。
很快，远处的地面也爆起一朵巨大的火球来，布林克曼直到这时才终于欢呼了一声：“上校，你说的这玩意还真有用啊！”
雷恩看了她一眼，口中道：“你有时间庆祝这个，不如多看看周围哪些地方能够走卡车的。”
虽说是卡车，但雷恩说的其实是卡车炮。
帝国配置的卡车炮并没有采用雷恩之前说过的双层并排轮设计，因为重新造一个动平衡没问题的车轴相对来说很浪费时间。
所以他们只是简单的造了个更宽的，还可以额外订上橡胶板的车轮给拉来凑合用着，
但卡车的本身质量可不轻，再加上一门77毫米炮，那重量更是立刻暴涨。
这也是为什么雷恩的部队是测试部队，而卡车炮也只有区区三台的主要原因——又重，又笨，还容易陷在地里，万一被敌人缴获了，那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机密给暴露出去了。
为此，确认可以行走的路线，并规划好进入和撤出战场的路径，就成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一旁，在雷恩的提醒下，布林克曼也是立刻收了心，开始用这个从飞艇上拆下来的“探照灯”扫射起周围的地形来。
同时，在后座的两位炮长也是立刻掏出自己的小地图，用笔在上面不断的写写画画起来。
他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确认周围的环境可以供卡车炮行动，否则卡车炮就绝对不能进入这片地区。
当然，雷恩其实是不太在乎这点的。
毕竟现在用的这种卡车炮只是一种随便什么国家都能搓出来的玩意，和后世搞出来的那些自行火炮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可装备开发所的那帮人的要求就是务必要保护好卡车炮，雷恩考虑到自己以后还要靠他们吃饭，因此不得不答应下来。
另一边。
因为探照灯确实是成功的把天上的侦察机都赶走了，还顺带击落了一个侦察机，所以雷恩的车走到哪儿就能听到哪儿的部队发出欢呼声。
这也让布林克曼抓着探照灯的手愈发的想要朝着天上转。
雷恩也懒得说她，只是将车停在了一处不会被皇国火炮照顾到的高地上，自己跑回公路上一个人抽起烟来。
就在这时，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却是从前方出现。
“弗朗索瓦将军。”
雷恩立刻认出来人是第一军的军长，当即向对方敬礼。
“用不着。”
弗朗索瓦摆了摆手，把缰绳交给一旁的副官，自己则是下了马，和雷恩一样站在路旁，从怀里掏出一颗雪茄来，口中则是好奇的说道：“我听别人说，弗利格上校你不喜欢让部下给自己敬礼”
雷恩没想到弗朗索瓦会说这事，因此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接着便用一种有些无奈的语气道：“毕竟不是在安全的后方司令部，前线到处敬礼的话鬼知道会不会被敌人的狙击手给一枪崩了脑袋。”
“哈哈哈哈。”
弗朗索瓦被雷恩的发言给逗乐了，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那笑声里更多的是无奈，完全没有讥讽或者别的意思。
弗朗索瓦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用一种很是怀念的语气说道：“我当年刚参军的时候，可没少因为敬错礼而被抓去刷便盆和洗厕所。”
“后来老子就想，我踏马迟早要爬到让所有人都给老子敬礼的级别，不然那厕所和便盆就他妈白刷了。”
“结果你看看，现在这一把年纪了，也才混到个军长。”
他叼着个烟，两手叉着腰，看着面前缓慢前进的第一军部队，嘴里满是感慨。
雷恩则道：“那您要比我爽多了。”
“哦”弗朗索瓦多看了雷恩一眼：“怎么说”
他显然是不认为雷恩在部队里混的很困难的，毕竟帝国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都没怎么打过仗了，而雷恩自己也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按理来说是不会遇到太多的刁难。
但雷恩的回答就很直白。
“我放弃了受封，换了个读高级将校课程的机会。”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就让弗朗索瓦瞪大了眼睛。
他在心里寻思了好一会人，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雷恩的名字里没带过那个von字。
“你怎么想的”他惊诧的问到：“这可不是个小事啊。”
雷恩语气淡然：“现在也不后悔就是了。”
他扭头看了眼站在高地上和灯塔一样的布林克曼：“我要是和她一样选择受封然后服役的路子的话，那怕不是早在几个月前就死在法国佬的枪口
“这我倒是知道。”
弗朗索瓦虽一直没回过帝都，但他对于帝都发生的事情，还有雷恩的消息还是有不少了解的。
但那些都是从报纸和通稿里看来的东西，他习惯性的没去相信。
再加上雷恩脖子上还挂着个蓝星勋章，所以弗朗索瓦一度以为雷恩早就是个贵族军官了。
“但这样的话在部队可不好受啊。”弗朗索瓦声音听起来有些感叹。
因为他明显是知道普通军官在部队里面的待遇和立场问题的，鲁登道夫就因为是个平民军官而不得不让总参给他配一个兴登堡来服众。
但就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他们两人目前显然还不如雷恩这样一个功勋拉满的蓝星勋章拥有者更容易服众。
倒也没别的原因。
主要就是雷恩已经捅穿过两次法尔兰集团军的防线并把他们的司令部一锅端了。
要命的是古往今来还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端掉敌人两个集团军司令部。
这才是雷恩真正能让众人信服的原因。
不过弗朗索瓦也认识霍夫曼，因此他对于雷恩的信任是来自于多方面的，一部分是功勋，一部分就是雷恩的作战策略和霍夫曼的策略很类似，都是以牵制和针对打击为主，非常大胆的同时计划又相对完善缜密。
雷恩则并没有顺着弗朗索瓦的意思说下去，他转口道：“其实倒也还好。而且部队里的人比国防部的家伙好相处，我是真不喜欢国防部的那群家伙。”
“哈哈，那也确实。”
弗朗索瓦被雷恩的说法逗乐了，但或许是因为他当年也是被国防部的人恶心的不行，所以笑的有些收敛。
他对自己的副官做了个先走的手势，然后就拉着雷恩和部队一起往前移动：“那你们之后准备怎么作战”
弗朗索瓦说的是明天还有后天的作战。
第一集团军现在其实已经到了战线上，这里距离皇国的部队只有不到三公里远，但因为炮兵在下午已经开始了炮击，且因为帝国的火炮射程比皇国的更远，所以皇国目前还没能组织起反击。
这也变相的证明了皇国的部队正在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物资短缺问题。
不过这不会持续很久。
因为侦察兵随即就发现皇国位于两翼方面的两个军已经有要继续推进的苗头了。
这是个好兆头，且完美符合雷恩先前的推测。
但在那之前，第一集团军需要先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佯攻，好让皇国部队误以为帝国想要和第一集团军打一波正面决战。
雷恩没有多想，他看着路边那些速度比自己快上一拍的士兵，又看向还在不远处的高地上确认地形的布林克曼等人，直接道：“我们会在夜晚发动一次袭击，具体的出击时间由弗朗索瓦将军您来决定，但这是有前提要求的。”
弗朗索瓦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因为他早就听说过雷恩的部队相比一般的部队，在进攻上要来的更加迅猛，所以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只是道：“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雷恩因为这话多看了一眼弗朗索瓦，然后才道：“我们需要第一军在整个前沿阵地发动一次佯攻，一次正式攻势，总计两波攻击。”
“第一次攻势里，我们需要以夜色或者烟雾弹的掩护展开攻势，在此期间，我的部队会埋伏在敌人的前沿阵地之中，并伪装起来，一旦部队布置完善，则负责佯攻的第一集团军部队便可立刻后撤。”
“而后，等到皇国军解除了警报，试图填补防线的空缺部分时，后方炮兵部队即刻开始对之前已经攻击过的皇国军阵地执行精确打击，并再度派遣步兵向前冲锋。”
“我的部队会在这段时间内冲破敌人的战线，而第一集团军的兵力则可以从撕开的口子里冲进皇国的阵地内部，进一步扩大战果。”
雷恩说的很保守，没有透露出半点不能透露的东西。
这让弗朗索瓦听的一头雾水。
不过他还是抓住了几个很重要的点：“你想要直接从第二十七军的正面戳进皇国的防线里”
“差不多。”
雷恩点点头：“但这需要后方部队能够立刻跟上，否则我的人就只能带着一身全欧陆最好的装备死在皇国的包围圈里了。”
他最后这句话是用一种自嘲的方式说的，这对弗朗索瓦来说很是受用。
因为弗朗索瓦是一个有非常优秀战场判断力的军级指挥官，在地球的历史里，弗朗索瓦在整个坦能堡战役里都没有做出过任何的错误决断。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这是非常少见的，毕竟人无完人。
“你就不怕我们的人没法顺利补上去”
弗朗索瓦明显没料到雷恩的想法，所以他的声音也带了点自嘲的味道来：“这可不是个好活计，如果部队在最开始的一波攻击里损失严重，那很可能会导致部队拒绝发动进攻。”
雷恩很清楚他的意思。
在他所知道的历史里，当法金汉策划起他那场试图将凡尔登成为放干法国人最后一滴血的战场的时候，德国的部队就因为没有明确的作战目标而疲于奔命，最终导致战线松垮，部队士气低迷。
不过雷恩也有自己的准备。
他点头道：“大规模的佯攻作战，在不告知士兵的前提下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的。”
“但我也是有自己的部队的。”
说着，雷恩看向因斯特堡的方向。
“你的部队”弗朗索瓦表情疑惑：“你不是只带了一个连和几十辆卡车来么”
“是，我确实只带了这些部队来。”
雷恩点点头：“但也没人说我不能从后方叫别的部队过来增援啊”
弗朗索瓦顿时愣了一下，因为他从没想过能有部队用如此之快的速度就从帝都横跨半个帝国赶到位于东普鲁士的最边缘地带。
而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询问雷恩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用好奇，疑惑的目光看着雷恩。
雷恩知道他的意思，便伸手指了指天空，口中道：“不多，也就一个营，将军阁下。”
“如果第一军的部队拒绝发起攻击的话，我的部队就会直接从阵地出发，并独立突破敌人的正面防线，将被困在战线里的友军部队救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弗利格上校”
弗朗索瓦显然不相信雷恩的部队能做到这种程度，但雷恩也不奢求他的信任。
毕竟就算是他自己听到了这番话，第一时间也是不信的。
当然，那也是建立在雷恩不知道部队配置的装备的前提下的。
弗朗索瓦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站在简易战壕的入口，看着面前那群正排着队进入防线的士兵。
过了许久，几乎要到布林克曼和两个炮长结束道路勘察的任务，都准备开着车回因斯特堡的时候，弗朗索瓦这才再度开口。
“弗利格上校。”
他道。
“如果这次作战能够成功的话，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弗朗索瓦没有说明自己的意思，他用了一个非常含糊其辞的说法。
雷恩在思考。
他不知道是该和弗朗索瓦说战术上的革新，又或者是该说装备上的升级……
因为这个问题问的太宽泛了。
至于这次作战，谁知道他说的是这次战役，还是这次的佯攻作战
弗朗索瓦的第一集团军只会在前线停留三天，今天是第二天，也就是说后天白天他就会带队离开。
不论这次行动成功与否，对他来说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帝国目前。已经失去了因斯特堡以东的全部领土。
可巧的是，弗朗索瓦正好就是东普鲁士出身的将军。
他在八月的皇国的第一次进攻中就成功率队将皇国给赶出了帝国领土。
如果不是后面被勒令向后撤退，也不会沦落到要据守因斯特堡的下场。
而就算是这样，他的第一军还是在最前线，没有丝毫要后撤的意思。
想明白了这点后，雷恩便道出了一句弗朗索瓦铭记一生的话来。
“此役过后，皇国将永无入侵帝国领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