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晚风 作品

第58章

“无事。”

云迟擡头看向逐渐清晰的画卷,上头的画面也变得清楚,天帝往事在他们眼前回溯——

天帝是五百年前六界最强战神,曾经以一己之力抗衡妖、魔、鬼三界君王,带领上界修士力挽狂澜,在大战之中守护上界与下界安宁,自此被二界奉为神祇。

在当时,天帝是唯一一个能够破格进入天界仙班的修士,天帝抛下妻儿和年幼小儿,独自飞升。

天帝妻子正是东垒壁的圣女,她独自一人抚育儿子长大成人。

后来天帝之子长大后成长为与父亲一样强大的战神,人人都以为他会成为第二个天帝,也能够位列仙班,怎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天帝关系,反而亲自将自己身上与天帝血脉相连的神格分离出来,甘愿轮回于六界。

云迟虽然已经得知自己可能是天帝之子转世,然而这些事情并没有引起他的多少触动,画面之中天帝之子的影像也跟云迟没有半分相似,他更像一个旁观者,近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画面一转,画卷之上出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竟是清虚北境的老掌门。

“掌门……”云迟双目微微睁大,口中喃喃。

清虚北境老掌门微微笑着,隔着时间与空间对着云迟点点头:你终于来了。”

“我将这段记忆封存在你的玉戒之上,只有当你有心探寻这一切,血液溶于玉戒之时才会看到。”

“关于你的身世,我从前从未告诉你。”

“如同方才你看到的那样,天帝之子游泽曾自行将神格与人格分离,你便是他人格的一部分。”

老掌门慢慢诉说着,将云迟的身世之谜一一揭开。

严格意义上讲,云迟并不是游泽,而只是他的人格。

天帝的原型是白虎,云迟身上仍然保留着他的影响,只不过因为神格的剥离出现了偏差,让他在虚弱之时显出猫形。

“当初我救你回来也是有私心的,便是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天帝之妻,东垒壁圣女的气息。”

“圣女于我们家族有恩,可以说没有圣女就不会有现在的清虚北境,我们对圣女的崇敬是自血脉里带来的,甚至超越了对天帝的景仰,我们家族誓要保住圣女的血脉。所以找到你时,我很高兴。”

“关于你化为猫形一事,我曾告诉你到二十岁就会好起来,其实只是因为那时你已能真正稳定控制自己的力量了,若是受重伤身子虚弱之时还是会现出原形。”

“必须找到流落在外的神格,与之融合,才能获得至高的力量和身体的绝对自由……”

老掌门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画面也慢慢模糊,最终消散。

云迟心中微动,只不过不是为着身世一事,而是因为再次见到了老掌门。

无论老掌门是不是为了报恩才救了他,对于云迟来说,老掌门都是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给了他一个家的人。

他很感激。

至于化为猫形……

云迟感受着手上的温度。

偶尔变成猫猫,好像也蛮不错的。

看着这一切时,宋时樾一直握着师尊的手,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开。

他垂着眸子,突然打破一室安静:“师尊,你以后会不会为了飞升成神,不要我了?”

云迟眼睫微动,微微偏头看着乖巧的小团子。

嘴皮子动了动,他却没办法立马给出确切的答案。

毕竟在重生之前,他也曾在进行着飞升的最后一步。

天帝为了飞升可以抛弃妻儿,那么他自己呢?那时候是否真的了无牵挂了?

云迟望向窗外,不过转眼几日,紫荆树梢已经看不见紫荆花的踪影了,一如流逝的光阴一般抓不住。

他重生不过数月,却仿佛过了许久,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下雪了。”

宋时樾顺着师尊的目光望向窗口,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飘落,轻飘飘地荡进屋内,夹带着一丝让人清醒的寒意,有些冰冷。

小团子下意识握紧了师尊的手。

云迟倾身抱住小团子,热气喷洒在他耳边:“不会。”

“师尊不会不要你。”

他是游泽的人格,自然不会做出游泽嗤之以鼻的行为。

云迟松开小团子,轻轻刮了一下他微微发红的鼻尖:“天冷了,今夜喝羊肉汤,好不好?”

这不是今年冬天的初雪,但却是下得最久的一次,雪势本不大,却没有停过,一夜之间地上已铺满了厚厚一层雪白。

云迟心血来潮,给小团子裹上厚厚的棉袄,抱着他出了寝殿。

孟煜卿不让他出去,那他就只在辞凰殿内活动。

后山的天池已结了一层冰,午后阳光一照,冰面反射着炫目的光,云迟在挂着冰霜的紫荆树下捧了一捧雪,收入瓮里,将瓮塞进宋时樾手里。

云迟抱着小团子踏上冰面,一步一步发出轻微的响声。

“师尊,我们这是去哪?”

从岸上朝天池望去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无边无际,让人看不清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怕么?”云迟问他。

小团子圈着师尊的脖颈,坚定摇头:“不怕。”

只要是和师尊在一起,去哪都不怕。

云迟几乎是慢悠悠地走,闲逛似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宋时樾也不问他,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师尊聊着天。

不知走了多久,一望无际的冰面上终于出现了层层掩映的树木。

眼前所见赫然是一座小岛,上头的树绿叶郁郁葱葱,越走越近,冰面渐次融化。

长剑出现在云迟脚下,将他们送上小岛。

宋时樾眼中充满好奇:“师尊,这是哪儿?”

云迟将小团子放下,替他脱下棉衣。

宋时樾恍然发觉这儿的温度跟对岸完全不一样,十分暖和。

“桃源。”云迟牵起他的手。

二人途经林间,轻轻踩踏着树叶,惊飞了停驻在树上的鸟儿,一片婉转清脆的叫声。

宋时樾擡头望天空:“师尊?”

云迟微微一笑,牵着他往前:“你看。”

宋时樾微微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看师尊。

树林背后竟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草原上散步着懒洋洋的软绵绵。

云迟一走近,羊群就凑了过来,纷纷想要挤到云迟身边。

小团子抱着瓮被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羊群跟他一般高。

“师尊……”宋时樾求助般看向师尊。

云迟摆了摆手:“都散开。”

羊群排着队蹭了蹭云迟的衣裳,又拱了拱小团子的脸,一只接着一只,然后离开,十分有秩序。

这里的羊一看就很干净,浑身的毛软乎乎地,宋时樾不嫌弃,只是被这么几十只羊一一蹭过,他觉得脸有点麻,但一脸严肃地又没有躲。

嗯,不能厚此薄彼。

云迟看着他,忍俊不禁。

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只羊,云迟伸手,羊儿在他手上蹭了蹭,乖乖地停在他身前。

“就是你了。”

“什么?”宋时樾疑惑不解地看着师尊。

“今晚就吃它了。”

“啊?”

在宋时樾怔愣之间,云迟将他抱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草地往里深入是一座座高山,山脚之间有一处山洞。

山洞里一片漆黑,云迟一进入,地上堆着的柴火点燃,升起熊熊火光,霎时间温暖了整个山洞。

宋时樾这才看清山洞内竟是另一片天地。

他们站着的地方旁边有一处暖池,热气腾腾往上冒。

云迟不由分说把他的外袍脱了。

小团子抓住里衣,瞪着眼睛看师尊。

“洗洗。”云迟眸中带笑,打量了他一阵,直看得他面红耳赤,眉毛一挑:“那就这样。”

宋时樾被抱着下水,师尊却还在岸上。

小团子伸手拽住师尊的衣带:“师尊也下来。”

云迟摇了摇头,眉毛微弯:“等我一下。”

暖池边生长着一颗柳树,明明在山洞里不见光,却不知为何长得极好,弯着腰垂了下来,柳条点在池面泛起波澜,飘飘柳絮胜白雪,云迟刚走进便落了满肩。

云迟背对着小团子从树下挖出一坛酒来,打开后将方才收集的一捧雪加进去,回头看宋时樾。

“这叫雪柳含香。”

云迟当下扣着酒坛子痛饮一口,单手一扯衣带,擡步往暖池走去。

宋时樾不知道这池水究竟有多深,明明他坐着暖流刚刚好在他肩颈之下,可师尊一进来也同样如此。

不及多思,他靠近师尊,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酒香。

云迟又喝了一口酒,酒水自他唇角往下,滑过他的下巴,顺着流畅的脖子线条往下,融入暖池。

暖池的热度烘着二人身体,酒加速云迟的脸发烫发热,身上散发的热气混着酒香,宋时樾觉得自己也开始有了醉意。

云迟瞧见他虎视眈眈注视着自己,目不转睛,“啧”了一声:“你也想喝?”

宋时樾目光沉沉,显出了与现在的外表极其不相符的露骨眼神。

若是云迟脑子再清醒几分,一定能发现他的目光正精准地落在自己湿润的唇瓣。

糯糯的声线染上一丝暗哑:“想尝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某乐姓小朋友,请你认清自己,你现在只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