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之下、宋时樾之下,云迟僵硬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眼睫扑闪着在徒儿的手心扇动。
静谧之间他难以喘气,胸腔的悸动似乎更加清晰。
扑通。
扑通。
鼻尖上抵着的鼻尖微微一动,云迟的手攥紧……
“仙尊——”
云迟猛地别过脸,灼热的吻落在他的耳边。
“师尊!”宋时樾几乎是咬着牙的。
眼睛重见光明,云迟一时间不适应光亮,擡手捂住,发觉脸上滚烫。
就在刚刚,云迟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有弟子在向他使用传音术。
许是见他一直没有回复,外边传来拍门声,夹带着那名弟子一本正经的声音:“仙尊,我来取贴画——”
云迟传音回去,尽力让自己的嗓音保持正常:“在洗漱。在外头稍候片刻。”
宋时樾正怀疑人生,此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云迟没有再捂着脸,还是得出来面对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徒儿阴沉的脸,忍不住轻笑一声,紧接着耳朵就被人咬了一口。
突然被打断,宋时樾心里极度不满,一下口咬得蛮狠,仙尊白皙的耳廓上顷刻间多了一个牙印。
“起来。”
宋时樾磨着他的耳朵,不肯起身。
仙尊擡手拍拍徒儿的脑袋,忍着笑意:“别闹,快起来。”
宋时樾这才不情不愿地翻身下去,刚想跟着师尊坐起来,却被师尊反手塞进被窝里。
“好好躲着,别出声。”
宋时樾:“???”
看着师尊好整以暇将自己穿戴整齐,施施然出去开门,宋时樾躺回床上,深深叹气。
云迟回头又补了一句:“隐藏好气息。”
宋时樾:“……”
云迟开了结界让人进门,却见守在外头的几名弟子伸长脖子也在往里头看。
那名弟子进入之后,云迟一直侧着身子。
“仙尊?”
无论在徒儿面前表现得多淡定,其实云迟心里还是有些羞赧。
更何况方才被他咬的地方还隐隐有些酥麻,云迟不确定耳朵上有没有留下牙印,会不会让人看出来。
“咳——贴画就在桌上,你拿去吧。”
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后,那名弟子又来到云迟身旁,欲言又止:“仙尊……”
云迟现在只想让他快些走。
“还有事吗?”
“仙尊,我有事情禀报。”
“清虚北境近日已经开始整修,慢慢恢复起来了。”
一听这话,云迟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神色严肃,“他还是收了那些人么?”
从前孟煜卿会时不时来找他商量一些事情,就算他没来,也会有弟子每日向他汇报。他了解门派大小事务的渠道一向不少。
这几日那些弟子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传到云迟耳朵里。
辞凰殿困不住他,但这几日为着徒儿的事心烦着,他没想强行闯出去,竟不知道孟煜卿已经越过了他,如火如荼地带着弟子们重整门派。
“仙尊,我还偷偷听到了一些话,有人似乎对您有所怀疑,说您与魔族、妖族都存在秘密联系……”
云迟眉心一跳。与魔族的联系已经成为了一个敏感的话题,清虚北境、东垒壁和图南岛都因此受到过重创,上界已经对此深恶痛绝,这样一个罪名足以让他在上界立足不了。
“谁?”
“好像是从东垒壁过来投靠咱们的人,他们说东垒壁掌门出事当日,亲眼见到您与魔尊和一只妖在一起。”
云迟面容微冷,按当日东垒壁的情形,宋时樾和爻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将他们一网打尽,或是将东垒壁整个门派收入囊中,但他们谁都没有那样做。
他们甚至帮着云迟化解了上界的危机,还不够么?
“掌门怎么说?”
“掌门似乎……也在怀疑仙尊,况且他上次说的话……”
那弟子欲言又止,目光中带着询问:“仙尊,掌门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云迟面容微冷:“我从来没有想要做对于清虚北境不利的事情。”
“我就知道!”弟子脸上最后一丝迟疑扫去,眼神坚定中带着一丝兴奋:“我就知道仙尊不会做那样的事,我永远相信仙尊!”
那弟子离去后,宋时樾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师尊,唔……”
云迟朝着他一瞥,立马别过脸,一件长袍盖在宋时樾身上。
宋时樾将衣裳拉下来,是师尊的。
他穿了上去,来不及在心里窃喜师尊穿过的衣裳贴着自己的身躯,忧心忡忡快步朝云迟走去。
“师尊,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云迟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
他该感谢系统的任务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徒儿,理解他的恨,正视他的爱。
只是觉得奇怪,孟煜卿早前就认识宋时樾了,而且一直以来对他都很好,就算是出了玄阳长老那件事,也不至于一下子转变态度。
突如其来的转变或许还有另一层可能性,云迟心中有个猜想需要去证实。
宋时樾握着他的手,“师尊,如果这里容不下你,我就带你走,只要跟师尊在一起,我们去哪都行。”
“不。”云迟微微摇头:“我不能离开。”
他必须守住清虚北境。
“好,那我陪着师尊。”
“404,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交换了的灵魂显现?”
“通灵石可以,我记得仙尊给了灏江仙君两颗,还剩一颗。”
“只需将通灵石放置在心口处便可以让肉身里的灵魂原形毕露。”
云迟发着呆,眼前有黑影掠过,宋时樾在他眼前摆着手,眉峰微拢。
“嗯?”云迟回过神来,看向徒儿。
“师尊在想什么?”
云迟摇摇头,事情尚没有定论,只是凭着他的一点直觉和猜测,说出来站不住脚。
他见着徒儿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
“师尊,那个人是不是也喜欢师尊?”
“谁?”他这话说得突然,指向又不明,云迟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就是刚刚那个人,他说永远相信师尊,我能感觉到他对师尊很是崇敬。”
云迟哑然失笑,那名弟子他连名字都叫不出,也不知小徒弟在这儿瞎吃味个什么劲儿。
只是眼前人又偏偏认真得让他觉得可爱。
云迟轻轻弹了一下徒儿的脑门,后者垂着眼看师尊,目光真诚。
云迟忍不住笑了:“你都说是崇敬了。”
“况且……”云迟舌尖抵到腮,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况且什么?”宋时樾看着他。
云迟飞速擡眼瞥了他一眼:“况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宋时樾眼尾微扬:“没人像我一样,敢觊觎师尊,是么?”
云迟面上一热,脸已经被他的双手托着不能动弹。
“师尊不准再躲。”宋时樾眼中有星河流转,握着师尊的肩膀,微微弯腰与之平视:“师尊,方才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你……”云迟没想到他竟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正想让他不要再说了。
“师尊的脸又红了。”
宋时樾叹了口气,拇指在他唇上轻轻摩挲:“以后可不能这么容易害羞。”
“……”云迟确定自己现在的脸已经红了,耳廓的滚烫不断攀升,话不过脑子从嘴里说出:“那就以后再说。”
他挣开徒儿的桎梏,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用手背探着脸颊的温度。
太烫了。
他拍了拍脸,又捏上了自己的耳朵。
看着他一系列的小动作,宋时樾唇角微勾:“师尊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
“我怕我等不及。”
“晚点再说!”
“好,那师尊可不能忘记。”
云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咬咬牙:“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凌云仙尊人影已经不见,门外把守的弟子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并未发现异常。
云迟却已独自到了临风阁后一处幽静之地。
这里是老掌门种植茶叶之地,自从老掌门逝世以后,茶叶无人再种,这块地也荒废了,逐渐被杂草掩盖。
云迟在附近设下了结界,即便有人来到这里也无法进入。
草丛掩映之间放着一个被灵力遮盖了气息的冰棺,申均的尸体正完好无损地躺在里头。
那日偶遇几名埋葬申均的弟子后,云迟很快通知了江韫峥,让他帮忙将申均的尸身找出并安置好。
前几日怕孟煜卿盯得紧,他一直安安分分待在辞凰殿内没出门,还时不时与徒儿玩耍,发出些声音让外头的人听到,正好能让孟煜卿放松警惕。
趁着他正忙于修整门派,云迟才得以过来验明真相。
氤氲在申均肉身周遭的灵力渐渐稀薄,云迟将他置于小腹上的手腕翻转过来,上头果然清晰地印着一块红色的胎记,而且随着血色的丧失更加明显。
云迟搭上他的脉搏。
脉搏毫无跳动迹象,昭示着身体的主人已无生命体征。
他相信江韫峥的判断,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再验证了一次。
云迟脸色微沉:“404,若是人已经死了,通灵石还能照出最后存在于肉身里的灵魂么?”
“检测到这具肉身的生命体征尚存,只是被一股力量封存在身体里,有逐渐微弱的趋势,需尽快找到方法解开禁锢。”
“灵魂也进入了沉睡状态,解开禁锢即可将灵魂唤醒。”
“如何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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