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姐 作品

第17章

石府,灯火通明,一片死寂。

梁京照半伏在它对面房屋顶上,“你说那石千麟真在里面吗,我要是他,昨夜杀完人就立刻跑路了。”

贺洲在他旁边同样伏着,瞥了人一眼,没说话。

但不回答不代表梁小少爷会就此打住,他自顾自地接道,”但平微说他在,我就来了。话说我还没见过石千麟长什么样呢,传闻他长相丑陋五短身材,加上变态扭曲的心理,唔.....“梁京照哆嗦了下,“要真见到不知我会作出怎样反应。”

“可能会被吓死,”贺洲冷不丁地道。

梁京照瞥了他一眼,“我说贺兄,你好像对我有很大怨气啊?”

然而贺洲又不说话了,他那张嘴仿佛定时似的,要隔多长时间才开一次,一点都不给旁边梁小少爷面子。不过梁京照也没恼他,一来对方是五皇子的人,二来.....贺洲身手比他好,上次切磋他对对方印象很好。

“不过话说回来,贺兄身手这么好,独自来找这簪子就是了,为何还需要我?”他突然想到这点。

自然是因为你的身份,贺洲在心里道,待会倘若他们不巧被石府的人发现,对方看到闯入者是梁将军的公子,不会作出太过激的反应,但如果是贺洲一人,虽然他可以全身而退,但恐怕要闹上好一会。

他望着石府内的动静,两人在此处待了一个时辰,已经找出石千麟住在哪个房间,房前有五个守卫,每隔一炷香时间巡逻一次,大门守卫则半个时辰换一次,府内连同家丁在内一共十五人。

贺洲算着时间,等到石千麟房前的守卫巡逻完,转头望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梁京照,低声道,“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进去。”

他不等梁京照反应,直起身悄然落到街上,又趁门外守卫不注意,翻墙而进。

梁小少爷一惊,立即跟在后面,两人稳稳落在石府中间。

“那边,“贺洲把头偏向右边,接着闪身到一间上了锁的房前,里头灯火通明,他抓住那把锁,正想用刀砍断,旁边梁京照看到,忙阻止道,”等等,我会开锁。”

贺洲侧身,给京照腾出位置——只见小少爷从怀内掏出个小铁丝,将它凹成一个特殊的形状,熟门熟路地插进锁内弄了会,不过眨眼,铁锁悄然滑落。

贺洲接住滑落的锁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梁京照接收到他的眼神,将铁丝收回衣内,低声解释道,“我常偷溜进我家的库房内偷银子.....”

贺洲挑眉。

“每月花在吃上面的费用有些大......”这话说出来有些丢人,梁京照自知不对,心虚地擡眸瞥了他一眼。

贺洲没理他,推开房门,两人一同走进去。

和寻常公子哥的房间一样,里头摆着几件上好的花瓶器皿,左侧一个衣柜,右侧有个绣着红梅的屏风,隐约看到里面的床。

房间不大,两人一下将其结构记住,梁京照站在靠近大门的地方,低头看桌上仍在燃烧的红烛,轻声问,“他在这房间里吗?似乎没听到有人的呼吸声。”

贺洲同样侧耳听了会,点了下头,“没人在这。”

梁京照沉下脸,“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逃出去了吧?”

“不会,齐正昨夜就派人在这守着,一直到刚才我们过来接手,”贺洲从怀里掏出簪子的图纸,”你四处找找有没有这簪子,我去看.....”

他边说边走开,梁京照听到一半没了声音,不禁转过去问,“看什么?”

“嘘,”贺洲朝他作出个噤声的动作。

梁小少爷闭上嘴,他低头看了眼那张纸,开始翻箱倒柜。

贺洲在房内漫无目的地走动,敲敲墙壁又打开衣柜摸了下,约莫半柱香过去,他几乎将所有地方观察了个遍,转身望向还在忙活的梁京照,“如何?有找到吗。”

“没有,”梁京照趴在地上,眯着眼望床底下看,“他是把簪子丢了吗?”

“其他尖锐的物品呢?也没找到么。”

“没有,”梁京照爬起来,再次仔细望了眼四周,“你刚有找到些什么吗?”

贺洲摇摇头,“我尝试找房内有没有密道,他不可能凭空消失在房内。”然而一无所获。

梁京照沉吟片刻,皱眉喃喃,“那真是奇了怪了,不仅簪子没找到,人也不见了。”

他边说边走到房中的桌子前,想说坐下来好好想一下,贺洲目光一凛,“等等。”

“怎么?”梁京照猛地擡头,见他异常专注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紧张,“.....什么事?”

“你先起来。”

梁京照照做。

贺洲盯着那张桌子,大概两块石板砖那么大,底下铺了厚厚一层毯子,他侧头问,“你说这有没有可能....”

梁京照眼皮一跳,他同样想到一种可能性,走到桌子前,道,“我把它搬开。”

贺洲留意着外面动静,梁京照将桌子搬开后又掀开那张毯子——只见地上石板砖是松动的,将其移开后京照拿过放在桌上的红油灯,往底下一照。

“是密道,”他沉下脸。

“下去看看,”贺洲纵身跳下。

平微在见完关越后又去了趟衙门。

对方似早有预料他会再来找自己,坐在里面审阅各类案子的供词,平微走到他面前,“在忙吗?”

“不,下官专门在此等殿下来的,”齐正放下手里的卷宗,问,“今夜贺侍卫和梁公子还顺利吗?”

“不知道,”平微看了眼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文书。

齐正一愣,“下官已经撤走先前派去石府前的人,因为怕影响那两位的行动,需要我再....”

“不用,”平微道,“他们两个足以应对石府内的所有异变,我来,是想借点人手去城门那边。”

“那边怎么了?”齐正一惊。

“没怎么,只是做个双重保障而已,”平微温声道,”你先前说从昨夜开始到现在都没见石千麟从府内出来,但我有些担心贺洲和京照会在里面找不到人,所以想让你派些捕快去城门那边,现在夜色深了,如果石千麟在房内挖了地道,可以秘密逃出石府,趁这时候离开临京城。”

齐正听到,立刻站起,“下官这就派人在城门守着。”

“嗯。”

平微在后面看着他,见他吩咐好事情后漫不经心地问,“要一起去....看看热闹吗?”

贺洲和梁京照走在密道内,里头很狭窄,仅有一人能通过,泥土地凹凸不平,隐隐带着股臭味。死寂的暗道内仅有轻微脚步声——两人都没说话,默契地在心里计算距离与时间。

突然,前头的贺洲停了下来。

“怎么了?”梁京照举起油灯,擡头望他。

贺洲将快怼到脸上的灯推开,道,“你说他不该会将那簪子埋在这密道下了吧?”

梁京照瞪大眼,顿时低头望了下脚底,“不会吧?这密道少说也得有个五十米,埋在这底下了得怎么找啊?”

“不知道,”贺洲面无表情地道,迈步想要继续走。

梁京照拉住他,“所以就这样了?不停下来试着找找看吗?”

“那你留下来找,”贺洲把手伸到后面将衣服拽回来,冷声道,“我去抓人。”

“平微不是说最好不要将人抓住吗?”梁京照才不想独自留在这幽暗的密道里,他跟在贺洲身后,小声问,“我们如果出去把人抓了,会不会无法向石大人交代?”

“不会,”贺洲道,“石千麟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房前的守卫没撤去,石府内部也没乱,证明他爹没察觉到儿子已经不在房内,而我们.....”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个弧度,语气不明地道,“也可以偷偷将他抓住,严刑逼供一晚上,第二天再用这密道将人送回石府。”

“.....说得轻巧,整整一晚时间,石府的人不会发觉自家公子不见了?石宗溪可能时不时就去看看他儿子,怕他再出去犯事。”梁京照不大赞成。

“要知道了也不怕,”贺洲慢条斯理地道。

“为何?”

“不是有你在么,”贺洲停下,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借着手里的烛火,梁京照完全看清他的目光,先是呆了呆,接着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你是向借我的身份去压制石大人?老天爷,这要被我爹知道了可不打死我?!”

“没这么夸张,梁将军不和柳大人同在兵部么,只要我们今晚将人找到,又成功在他身上找出凶器,明早你爹就该是会夸你了。”

“这前提条件有些多.....”梁京照想到今晚要是什么都没找到,第二天被他爹发现后可能会出现的情景就有些心累,无力地扶了下旁边的墙,湿润的触感让他又立即皱起眉头,连忙放下在衣服上擦了擦。

贺洲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看到远处微弱的光线,顿时松下口气——那边应该是出口了,按刚才的脚程来看密道约莫长八十米,没出临京城,应该是到了隔壁的街上。

两人从密道里爬出来,落下一身灰,贺洲看了看荒废的四周,两人似乎正处在一间废弃宅子的庭院内,他望向旁边梁京照,“认识这里么?”

京照同样在四下观察,不大确定地道,“这似乎是旁边夕水街上的一间旧宅,是石府买下的产业?”

“回去查查便知,”贺洲答道,他有些担心两人会追不到石千麟,“我去抓人,你留在这找找有没有簪子?”

“.....我一个人在这啊,”梁京照面露迟疑,这里太黑了,靠着手里的油灯与昏暗的月光仅能看清两尺内的东西,梁小少爷有些犹豫,但心里清楚若两人一起留在这恐怕会耽误抓石千麟的时机,于是小声建议道,“能不能我去抓人,你留下来找?”

“你可以吗?”贺洲看到他眼底的害怕,问。

”可以。”

“那你去,我留下,”贺洲拿过他手里的油灯,扔下句话后大步迈进漆黑幽暗的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