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上方的甲板传来男人走动的声响,林怀恩边偷听边等着那道声音走远,才像只老鼠般畏畏缩缩的,冒着漆黑的夜,逃回了房间里,生怕被帝少泽给抓到。
“夫君!夫君!”躺在床上后,林怀恩难以入眠,于是扯动了几下薛定初的袖子,说道,“夫君,我有些怕,你今天晚上能跟我一起睡吗?”
躺在地铺的薛定初稍犹豫了片刻,起身躺上了床沿,扯高被子,紧紧盖住林怀恩的身子,温声道:“你莫怕。我瞧着你睡。若有鬼祟沾惹你,我第一个瞧见。”
薛定初一对黑沉的瞳仁,总有一种风雨不动的定力,总能带给他人一份安定感。
“那我睡了你也睡。”
“嗯……”
林怀恩把自己的脑袋,靠上薛定初温暖的肩膀,寻求庇护和安全感,闭上了双眼。
一夜无梦。
这一夜过后,林怀恩心底留了些阴影,不太想跟帝少泽对上面。但偏偏帝少泽又是他唯一的顶头上级,就算是为了公事,也必须要见上。
每年南巡时,要处理的公事并不多。诸多大臣都抱着来玩儿的心态。唯一需要烦恼的,便是如何监察各地官员的政绩,和如何搜罗一些优秀的人才。
帝少泽坐在书房的主位,先静静听完大臣们的方案,又皱起眉头,用洪亮的声音批评道:“每一年,都是检查账簿、检查公册,地方官员早已知晓了这个套路。第五年了,还是这个老套路?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长在头上是摆设?”
大臣们战战兢兢了起来,不敢再说话。
林怀恩坐在副位喝着茶,听到这么严厉的语气,忍不住擡头瞧了眼帝少泽的神情——眉心紧紧皱起,狭长的凤眸细眯成一条危险的线条,显然达到了怒意的峰值。
真的是道貌岸然啊……
光瞧着帝少泽这副好看的皮囊,和严厉肃然的神情,谁能把他跟昨晚那个登徒浪子联系起来呢?
若不是林怀恩亲身经历,他也想象不到,帝少泽竟会对他这个小孕夫产生邪恶的欲念?
不过有一点真的好奇怪啊。
帝少泽为什么要轻薄他呢?凭着帝少泽的长相和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就算是他的欲求真的大到难以满足,广收后宫便是,把都城乃至全王朝的妙龄美人收入囊中嘛,干嘛非要趁夜强迫他一个良民呢?
难道帝少泽有特殊癖好?不爱那些送上门的鲜花鲜草,专爱强迫他这种结着苞的孕夫?
咦……
林怀恩边思索,边厌恶地皱起眉,对着帝少泽偷偷抛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训完话后,帝少泽偏过俊脸,对上林怀恩,话语中的怒意消散了大半,语色反而柔和,“爱卿有什么方案吗?”
林怀恩放下茶盏,悠然道:“不如微服出巡罢。打他个措手不及。”
“林大人高见。”
“林大人这招真妙。”
大臣们都挺怕陛下发怒的,但又知陛下唯独不会凶林怀恩,便赶紧拿好话来捧林怀恩,算是躲进林怀恩的阵营里。
帝少泽抚上额,“就按林爱卿说的办。你们退下罢。”
大臣们如蒙大赦,躬身道:“喏。”
林怀恩瞳仁颤抖,眼睁睁地瞧着同僚们一个个逃出门,忍不住也想逃。他不能和帝少泽独处啊!万一帝少泽又想占他便宜,他一个虚弱的小孕夫又无力反抗,岂不是只能跳江保清白!
如此想着,林怀恩又喝了口茶,借机把茶盏紧紧捏在手上,以便随时砸破帝少泽的脑袋。
帝少泽直接问道:“爱卿,昨夜可到船头吹过风?”
昨夜,既不小心把心思都给暴露了,帝少泽便不打算装什么好人了,索性撕开脸面,把林怀恩再次抢回到自己身边。
林怀恩脊背一紧,全身防备了起来,试探道:“有……又如何?”
话音刚落下,帝少泽身形一把压近,压在林怀恩上头,拿眼睛抵着林怀恩的,眸色浑浊,掺杂着浓重的欲念,说道:“爱卿,朕喜欢你。你许了朕可好?朕会送江山、金钱、权力到你跟前儿。只要你肯依朕。”
“你!”林怀恩一声急呼,正想把茶盏砸去,却发现手腕已被男人抓住了。林怀恩毫无办法抵抗,急慌慌地撇开脸,躲开帝少泽的眼睛,“臣已有男人了,还怀了他的孩子。陛下休要逼臣!”
一张小小的椅子上,竟挤了两个人。林怀恩感受着男人撒在颈子的灼热的呼吸,像是正在一刀封喉的狼般,正在拿捏着自己的脆弱之处。
若是帝少泽要用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林怀恩眼睫急剧地打颤,甚至沁出细细的泪水来,心中满是屈辱和委屈。
见到林怀恩的泪花,帝少泽的欲望顿时消退了大半,心口泛起疼意,退开了手脚,“是朕心急了。”
帝少泽太久没闻到林怀恩的气息,太久没感觉到林怀恩的身体了,像是一匹饥肠辘辘到极点的狼,在昨夜刚沾到一丝肉味,便再也难以控制占有他的欲望了。
可在林怀恩心中,他只是个陌生人,甚至还是个心思不纯的,避之不及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