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呀!”沐歌不懂,“七八天了,天气预报都说今天有太阳,结果还是阴天,昨天半夜居然雷暴,邻省还在下冰雹!”
“结果某人吓得半夜钻枕头,”后卿冷笑,“被提出来还喵喵叫了大半夜。”
“天下妖兽谁不怕天雷,啊?都像你们僵尸一样无视规矩,那天道还怎么治理九垓八埏!”
“直说自己胆小怕打雷会怎么样啊胆小猫?”
“我不是猫是神兽!”沐歌久违跳脚。
很奇怪,自他濒死被救之后,后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似从前那样暴躁,动辄揉捏囚禁,甚至有想吃他的想法。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道理,但他却没了之前那种如芒在背,随时可能会被吞吃的恐惧。
甚至……他如今都敢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
这不对劲,沐歌跳到岸边的岩石上,化作人形,千万年都不曾改变,甚至有愈演愈烈趋势的疯劲,哪有说好就好的时候。
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还是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会和忽然出现的其他分魂有关吗?其中的关联又是什么?
“沐猫,”后卿提起一尾鱼,凌空甩在了沐歌身上,“好好接着。”
“啊!”沐歌猛得一跃,连人带鱼蹦进了芦苇丛里,又极不走运地一脚踏进了淤泥,整片衣摆尽皆遭殃。
“我不吃鱼!”沐歌气急败坏,提着下摆抓狂,“这种,滑溜溜,湿淋淋,还臭不可闻的东西,我不吃!”
“傻子,”后卿闲闲一笑,负手而立,“谁让你吃了,听过鱼腹传书的故事没有?”
“……啊?”他有些愣神,不知为何,后卿这姿态,总让他有些莫名的熟悉。
“你以为我带你钓鱼是为了什么?”后卿笑问。
“不是学姜太公钓鱼,勾白素她们上钩吗?”
从前的后卿,会用这么闲散的姿态和他说这些吗,沐歌单手拎着鱼尾抖了抖,“要剖开鱼肚子吗?”
后卿鄙夷道:“蠢材,都说了鱼腹传书,不剖开还传什么书。”
“你好烦啊!”沐歌翻了个白眼,撩开鬓边头发,“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不自己做。”
为什么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没发火,以前他胆敢这么忤逆,已经被打了吧,沐歌伸出食指,隔空在鱼腹上轻轻一划——
“——!”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声音,似哭似笑,如泣如诉,似婴儿又似什么其他能发出尖利声音的野兽,当鱼腹被剖开的刹那,猛然从大张的鱼嘴里冲出,直击沐歌耳蜗。
沐歌猛然后退了一步,手一软,鱼进了河里。
红色的血污不断蔓延,明明只是一尾鱼的腹部,却将整片区域染得通红。
沐歌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摁着太阳穴,头晕目眩,看不清四周,几欲作呕。
他能感受到周围不断有什么东西在活动,淅淅索索地,而他正在被什么窥视着。
如芒在背,让他抛开一切逃离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只冰凉的手贴着肩膀放在他侧脸的时候,一瞬间,所有眩晕和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消失无踪,与此同时,后卿蹲在了他边上,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下巴。
“啊,原来如此,”后卿猩红的双眼扫过他,“看清了吗?鱼的肚子。”
“看清了……”沐歌低头,强忍发抖,“鱼腹……无脏。”
被那双猩红的眸子扫过的一瞬间,沐歌被那种巨大的,可怖的,能让他绝对无还手之力的感觉,笼罩了全身。
就像人在面对压倒性的天灾,蚂蚁在湍急的河流中却只有一块腐叶的时候,那种无能为力,绝望之极,却只能接受的绝望无奈之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沐歌冷汗如瀑,强做镇定,后卿到底出了什么事。